戾后
作者:徐白ye | 分类:古言 | 字数:65.6万
本书由华夏小说网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纤细丝线
史氏一下打起精神来,宛如一道光直直的照射进心底,“夫君是另有计划,先忍着?”
太子看着她点头,“琅钩行事肆意,她不怕任何人,还如此诡异,在没弄明白前,你万万不许涉险。”
“明白了。”史氏低下头,她确实没有把握能够打赢她,直觉此女不好惹,若能智取那再好不过了。
下意识抚了抚腰间的紫刃长鞭,暂时打消了半夜去探一探的想法。
“琅钩这么多年嗜血食肉,不是简单情谊可以说动她的,按兵不动,也得为了让巫山镇更多的人逃脱,人走的越多越好,十日到后,再想他法。”
史氏深深的点头,琅钩,对她实际上更多的是未知,若能做到知己知彼,说不定有几分胜算。
倒是可以用些法子来探知琅钩的深浅。
“好,夫君,妾身知道了。”
太子顿了顿,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认真的道,“二娘在这里,我要出去小半日,今日有一队人马前往山的另一面,需要安排,傅笑涯在附近,有事唤他便是。”
这是直接用了傅笑涯,按照以往,太子是不防备傅笑涯和她独处的,不由得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去做何事?妾身不能跟吗?”
太子犹豫了下,“商量十日后的事,巫山镇上不再危险,琅钩也由五弟稳住了,没事的。”
“好。”史氏落寞的额首。
在看着太子与智鱼离开后,史氏双目清澈,拉着白衾道:“白衾,去拿一点喂鸟吃的食物。害怕的话,让傅笑涯跟着你。”
“好。”白衾挠挠头,“娘娘要这个干什么?”
“喂鸟,想喂鸟了。你看外面,晴天白云,鸟鸣清脆,多好。”史氏笑指着外头的树上。
白衾望了眼天上的小鸟儿,“娘娘真是好兴致,奴婢这就给您去拿,再去给您拿糕点,想必娘娘一会儿要吃的。”
“好,去吧。”史氏笑笑。
她转过来再次看向天上,琢磨琅钩这个人,神色忽的一动,树后好似有黑影闪过,定睛一看却是没人。
直觉向来是重要的,不禁神色凝重,难道琅钩还有同伙?
在白衾拿来后,史氏拿了一点撒在窗沿上,洋洋洒洒的撒下许多,再是合上窗。
史氏慢慢的坐在地上,露出一双眼观察外面的鸟儿。
白衾学着史氏一样的坐姿坐下,转头看了眼合上的门,清楚傅笑涯就在门外面,心里安心不少,小声的嘀咕。
“娘娘,娘娘您真的认识这位神仙?奴婢到现在腿肚子都是软的,她杀人不眨眼,活生生的魔头,王爷竟然还想将她献给皇上,岂不是祸乱整个天下!”
史氏摇摇头,神情轻松,出神的望着外头,神思游离,不断的思索几乎记不住的孩童时的记忆:
“勿要担心,她伤不了天下,修炼邪术,乃是逆天而行,况且她做的是伤人的事,更是天理难容。天子有龙气,避之而不及,太子作为储君,也是有的,她不会伤到殿下。”
白衾无奈,“娘娘又在诓骗奴婢,天理难容怎么一直活到现在。”
闻言,史氏笑笑,“这么聪明,知道我在骗你?”
白衾咧咧嘴,苦思冥想,“琅钩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的是浮在空中,杀人于无形。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事情,孩童时记得琅钩一点天赋都没有的,所以舍弃了正统仙法,转而专门学习养颜之术,千次百次来换取一点点的进步。
那时候的琅钩是多么天真刻苦的女孩。
“要看要想要琢磨,问是问不出来的。”史氏轻声道,眼疾手快的逮住两只鸟儿,以袖子作掩饰,放了两个小白点在它身上。
此白点比以往监视用的白点更大,更亮,覆在鸟身上,更能掌控其听话。
一个监视琅钩,一个保护太子。
她放在手里逗弄许多,又推出窗外,看着他们飞走。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鸟儿飞了进来,史氏从手里正绣的布面上,拔出头来,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握住它。
一边的白衾啧啧称奇,笑道:“连鸟儿也觉得娘娘好。”
史氏从鸟的身上找到一根细丝线,此线很是透明纤细,不注意看真真容易忽略,伸手从鸟的身上拉下来,若有所思。
第二日清晨
三楼,一声重物落下的动静。
仅剩下的唯一一个店小二,看清楚是琅钩的房间。
腿肚子狠狠一抽,微微喏喏的离得很远,自以为高声,实际如蚊子声大的声音,询问:“大人可是有事?”
久久不回话,他躲在门后,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这可是噩梦“神仙”啊,也只有像太子那样的人物才能留下她。
妻子和儿子都已经在离开的路上,他自己只要讨好太子和王爷,不怕不会带上一起走。
掌柜的说了给十倍的银两,这样,至少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希望那些个江湖人士靠谱点。
店小二想了许多,为了小命着想,终究没有上前的打算。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纤细丝线
他毫不犹豫的迅速离开,转身去给太子送食物,同为要伺候的大爷,还是太子那些人更好说话,所以愿意送更多的食物和茶水。
客栈外的不远处,看那方向疑似是扔石头的下手者,近一瞧,地上一滩死相惨状的男子的尸骸,静静的躺在小路上。
“岂有此理!”曹路躲在边上的树林里,眼见曾经的兄弟被琅钩下次毒手,这番惨状,不由得火冒三丈。
曹四紧紧的拉着老大,示意边上的曹三上前来捂住老大的嘴。
曹四小声道,“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来这个巫山镇,遇到这么个鬼玩意儿,少了那么多兄弟,可好不容易看到出去的希望,千万不能再少了老大了!”
勒了许久,曹路泄气。
“你真觉得能离开?”曹路气喘吁吁的道,声音里满是沉重。
“老大的意思是……”
“这女人邪乎的很,她说能换一个人离开,换你还是换我?你我有何资格,与天子骄子相比?”
老大的话,让曹四一下愣住了,“老大——”
曹路小声的在三兄弟中间道,“马上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荣华富贵都是假的。人都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再不走,说不定永远留在这里。”
“大哥何出此言,两位殿下的话不信,信什么?兄弟几个什么没做过?还是穷了一辈子,富贵马上就来了,为何不要?”
曹路眼神极度压抑的打量周围,声音更是压低:
“这人你们都看到了,是琅钩杀的,那手段就是个邪物。还有更诡异的,我在一个时辰前,还看见花蕊儿的身影,进出神仙的房间。”
三兄弟腿肚子打颤,“这人不是已经给神仙吃了吗?到底真的假的?”
曹路认真道,“真的,快走。”
正走了两步,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此人面容姣好,竟然正是曹路提到的花蕊儿!
“真的,就是为了杀了最能继承皇位的两位皇子。才做了这些戏,说真的,主子真的很想要做国母,这是她从小的愿望,所以,辛苦你们下地狱了。”
曹家两兄弟已经跌倒在地,嚎啕大叫,剩下的三兄弟稍微镇定,面下满是惊慌失措。
曹路是最镇定的一个,他企图讲道理:“我明白了,这是做的局,难道你们是广陵王和燕王的人?有此种身法诡异之人,大可直接进献给帝王,何必在这里加害其他皇子,谋害皇嗣,也不怕哪日漏了痕迹。”
眼看人越来越近,曹路拿起手里的刀剑,狠狠一劈隔开两人:
“天下的事自然有皇帝来考量,我等不过是饱饭都没有一顿的落魄人,不该多管闲事,我曹路发誓永生不泄露此事,求花姑娘放我等一命!”
“我想想……”花蕊儿佯作仔细的想,手里却是拉起一根透明看不清的丝线,吐出数个字,“不可,都得死。”
花蕊儿直直的落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四人身子分离,她抬头望向太子等人所住的客栈。
“坏就坏在良娣也跟来了,那女人比主子还要可怖些。”花蕊儿回忆起某些事,浑身一阵恶寒。
懊恼的道:“否则这次定随了主子的愿,但是……动手脚还是可行的,动摇气运对主子而言,易如反掌。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布下的局,至少两个都上钩了,怎么算都不亏。”
花蕊儿继续喃喃自语,“说起来人都到哪里去了,也就找到八九个。”
犹豫片刻,“主子发起火来,非常可怕,还是不要和她说了,想必她不会想起来的。”
沦为下套地洞的巫山镇,经过短暂的繁华后,再次成了一座死镇,甚至不光晚上,连白日也是甚少有人出行。
好在琅钩并未发现巫山镇的人实际上少了许多,她很是有闲情逸致与刘髆相处,对刘髆的话信以为真。
至于刘髆心里是如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回来之际,正要往上走,见人声嘈杂,甚感疑惑。
太子疲惫的道,“怎么回事?”
智鱼在边上立即回应,“属下去看看。”
得知有人从客栈的外面丢进来一块石头,正好落进琅钩所在的房间内,随后就在客栈外发现一滩血肉模糊的尸体。
太子闭上眼,道:“先去看二娘。”
“是,殿下。”
太子所在的房间内,大而空旷,为防止隔墙有耳,智鱼与傅笑涯上上下下检查,确认没有偷听的可能,众人坐在最中间,凑在一起。
太子最先说道,“小时候师傅的事是怎么回事?”
正对面的仿佛被审讯的史氏,她一手撑在下巴处,苦恼万分:
“这都已问第五次了,妾身真不记得了,妾身甚至不记得师傅的名字,所在的山是什么山,年岁太过小,修炼了八年还是五年都记不太清。”
史氏手指点在桌子上,苦思冥想,“只记得十四岁那年匆匆召回本族,学礼仪,知琴棋书画,尔后给殿下您作妾室,之后生下进儿,再不曾遇见她。”
回本族前,性子烂漫随心所欲,用两年的时间集结成了天机殿,虽然之后立即断了来往,但关于从前的记忆,对天机殿的部分最为鲜明。
其他的记忆,委实冲淡了许多。
天机殿又是最不能明说的,殿主,因为琅钩的事,差不多都忘了,再提起来就是傻的。
白衾的声音传来,“本就是琅钩心思不对,要和她说话,还得求见,还得看她脸色,最后因想见王爷,又不见我们,仇视任何人。早知今日,娘娘就不该救下她。明显是歪门邪法。”
说到最后迟疑,“但她说的师傅,也是娘娘的师傅,那娘娘的师傅该是何等的厉害?莫不是天机殿殿主?”
史氏很想瞪她,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怎的又给绕进去了!
她头疼的撑着脑袋,在太子的注视下,淡定的思索仙法是万万不能泄露的,师傅的仙貌……记不真切,依稀记得他的身影,是风姿绝然。
心里一时安定,仿佛重新有了力量,思量着的道:
“师傅乃是男子,仙风道骨,教的是吸纳吐气,修身养性,其实不算是能人,琅钩的邪法……想必是偷禁室里功法,师傅说过,这是非常恶毒的功法,不知真假,索性一块锁上,假以时日再捏新功法,也许能造福天下,如今看,师傅来不及研究,已经让琅钩偷了去。”
智鱼有些不敢说,又很想询问的神情,见太子没有说话的意思,大着胆子直言,他放下手里的剑在边上,“娘娘,属下斗胆一问。”
史氏一愣,旋即恢复柔和的微笑,端坐身子,“请问。”
智鱼抹了把脸,按照以往血一般的教训,这种时候提娘娘有秘密,太子肯定是站在娘娘那边的,哪怕有时只是想了解清楚。
可是,他还有更大的一位主子——皇后,着实难办。
他冒着太子责怪的风险,直言相问:“娘娘学的是武功,还是仙法,还是……邪法?”
“较为独特的武功。”
为了增加说服力,后又加了句,“师傅是这么说的。说是最适合女子练的功法,可惜册子还在师傅手里,以往每日相传一部分,断了联系后,再不能精进。”
其实是普通的仙法,和独特的武功意思相差不大。
“原来是这样,属下明白了,所以娘娘正面单独对上琅钩,娘娘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