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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后

作者:徐白ye | 分类:古言 | 字数:65.6万

第二百零四章 二十两

书名:戾后 作者:徐白ye 字数:4273 更新时间:2025-05-08 09:55:37

“夫人夫人,您给奴婢,奴婢饿上它两日。”白衾小心翼翼的候在边上,“吉祥兔子可不能摔了,您要出气,奴婢花两日给您出气。”

一跃而入的那碗里,正好是她最喜欢的荷花水,雪亮的光泽一下打散了,溅的四处都是水珠,连带其他几个碗里,也是一阵激荡。

不好交待,仿佛看到了流水般花钱。

听到了白衾的话,史氏掐了掐小兔儿软乎乎的顺溜毛发的头,从前还觉得很可爱,这会儿只觉得就是个适合清蒸的兔头。

“行。”随手丢给白衾,史氏无奈的望着剩下的碗,实在是对不住那位僧人。

后头的太子正好问道:“大师是说,殿主在皇宫里?”太过急迫,边上史氏的动静,也不过让他瞥了一眼而已。

“对,殿主时常在皇宫中出没,当然了,殿主与您的缘分很深,在皇宫之前,您会与殿主见上许多次,说话,碰面,多于世上所有人。”

刘据愣怔,眸子一下子深了,反复确认,“殿主是有夫之妇,大师确定殿主与我接触颇深?”

欲言又止,刘据有句话堵在喉咙里,倒不如直接说他是殿主的夫君算了。

想到这里又是一愣,分了心神在史氏身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细瞧,殿主?二娘?难道二娘就是殿主?

僧人笑笑,“殿主的婚事,其实小僧并不看好,无论如何测算,如何的验证,两人都不长久,看似情深,只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

话尽数过耳,刘据恢复了常态,僧人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殿主过的并不幸福,夫妻二人可能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各奔东西,那么和他相遇比较多……

不对,多于世上所有人,刘据神情渐渐严肃,除了夫妻以外,还有父母,殿主总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所以必得是夫妻,才会是多于世上所有人。

刘据表情莫测,认真的瞅僧人的面容。

他这般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倘若僧人在乱说话,那都是白费力。

他决定再多说些,“多谢大师,听君一席话,深受感触,您觉得将殿主请至皇宫中,可行?”

僧人笑容渐渐淡了,不笑的面容显得普通至极,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不可,对殿主来说,皇宫乃是她的劫数终点。”

“恩——”刘据略觉奇怪。

“以及,您这一辈子,小心一个名字里带‘钩’的女子,别的,小僧便不能说了。”僧人面无表情,静静的杵在边上,僵硬的比雕像还要像雕像。

刘据的神情满是失望,想必这人是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是太子了,听了他在巫山镇的传闻。

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想法,随意的一挥手,背过身来,“赏——”

“是,公子。”智鱼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进僧人的手里,“多谢大师。”

智鱼神情无奈,得了,又做了一回散财童子。

僧人微一笑,自然的放进兜里,好似这只不过是最寻常的事,毫不在意这是否不附和规矩。

再一抬头见太子与智鱼的态度,明白过来的挨个拱手,转过身来,慢慢的踱步离开。

经过史氏身边时,僧人拱手施礼,史氏回以一个俗礼,一下看到其手里的佛珠,不禁咽了口口水,那佛珠看起来极有灵性,表面光滑。

触知目光后回过神来,史氏其实听了适才僧人说的话,心里觉得根本对不上,于是认定胡言乱语。心里无所谓极了,对僧人,也以寻常人对待,就事论事,弄脏了他人准备的茶水,总是要道歉的。

史氏忍不住满脸的歉意,道:“大师,小宠白兔溅了水,这些水怕是都不能喝了,真是对不住。”

僧人似乎略感意外,停下脚步来,并不如何正视史氏,轻松一笑,虚浮的不将目光落在史氏身上,敛着眼睛,充满善意的道:

“无碍,您再仔细瞧上一瞧,丝毫未溅到其他碗里。”

眼睛匆匆一晃,碗内侧果然不曾沾染水珠,水面平静。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看错了的。

僧人虚的笑,“您选的这碗,是荷花水,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您在淤泥中行走,不染世俗,也许您有困惑,有困苦,但那都是暂时的,您的命极好,所有的责难,皆是因为命数太好的缘故,必得压一压,否则难免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史氏愣怔,“甚、甚么?”

“小僧告辞,有缘再见。”僧人走起路来,他脚下看起来一点不挪动,在地上滑行而过,身后蹭在地上的衣摆滚出了白云的波浪。

生生刺激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史氏使劲眨眼睛,回忆起他的笑容,近乎于虚无缥缈。

“白白白白、白衾。”史氏魂不守舍。

“哎,夫人。”白衾凑过来扶着娘娘,聆听吩咐。

“那个大师,他刚刚走路,走走走路,你看见了没?”史氏声线寒颤。

“不就是那样走么?”白衾伸长脖子瞧了一眼,结果人早就拐弯,没了身影。

神像底座,佛珠,茶水,走路,几件事交织在一起,加上僧人的言论。

第二百零四章 二十两

倏忽间,史氏心惊胆战,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碗,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水珠?

她一扯白衾的手,心中慌张,来回环视此地,“这里不是应该有打扫的童子么?人呢?”

“人都出去了。”龚正煜的声音传来,他恭敬的候在史氏的身后,旁边是太子等人。

史氏与太子自然而然的对视上,祛除了些许寒意,她咽了一口口水,回忆起自己好歹也是个半仙之人,怕这人干什么,低头唤了一声,“夫君——”

刘据额首,眸子略微闪烁,一片雪光疏忽略过,泛起点点涟漪,两手在身前交握,歪头认真对史氏道:

“装神弄鬼罢了,他与二娘说的,与我说的,一般无二,换了几个字眼,换汤不换药,用一样的伎俩骗人,看着他说的卖力,于是给了他一两银子,全当不费他‘劳心劳力’,二娘大可抛之脑后。”

“是,夫君。”史氏勉强笑笑,倒是不怕夫君知晓殿主就是她,只是害怕夫妻缘分浅薄。

难不成夫君会喜欢上别人?除非来人和她一样武力不俗,否则一般的女子真的敌不过她。

思索了些许,史氏觉得一定是装神弄鬼,有预谋的唬人。

回忆起僧人说的殿主的事,对上了对自己说的话,“殿主”确实与太子相处最多,夫妇二人确实一生顺遂,以后必有一次考验。

但唯独夫妻情谊不长久这一点,就是大大的错误了。

一阵胡言乱语,像极了充满恶意的诅咒,她身上的力气抽去了大半,这要是真的,那可真是糟糕。

幸好都不是真的。

可是没有勇气询问此地的人,是否真的看见过适才的僧人,心中深处克制不住的寒颤。

刘据注视低着头的二娘,人明明在这里,可是离的似乎越来越远,他克制不住的紧紧的揽着她的腰,“怕什么?装神弄鬼还少吗?他不过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故意这么说罢了。”

“是,夫君,妾身不怕的。”史氏迅速恢复坦然,凡是敌不过她的才会在这装神弄鬼,否则早就直接动手了,不怕的。

她眼神虚浮的望了眼桌子上,那上面似有晶莹的水光闪烁,心里略松快,暗自烦恼世上装神弄鬼的都比她熟练。

只是……荷花那碗里面的荷花花瓣明明挪开了,怎么完好的在碗正中央?

史氏骇的不敢再看,默念是记错了。

刘据长长叹息,“这个也说知道殿主,那个也说知道殿主,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龚正煜,我来此寻殿主的事,城主府邸里都有哪些人清楚?”

“这……”龚正煜满脸为难,

“怕是不少人已经知道,城主想来待客之道还多有不足啊。”

“对不住公子,真的没有乱说,父亲肯定是不会乱说的,还请信父亲一回。”

太子冷冷的瞥他,感叹道,“这等装神弄鬼之术,实在是盛行,唉——也是父…皇帝太过…的缘故。”

龚正煜弓了弓身子,“公子恼怒那个僧人,要不要交过小的来动手?绝对不会有碍公子的名声,悄无声息的将那个僧人给……”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了。”太子冷漠的道,“你说说何处风景好?”

龚正煜一听精神来了,平时里一贯喜欢游山玩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巫山城中各个地方的道道都知道,言语间,那是一个信手拈来。

“前头约九百步远的地方,有个山丘,传闻有狐狸出没,此狐狸可比其他地方的狐狸大的多,一身狐狸皮毛相当滑溜,又长又白,贵妇人最爱,好的一件,常常要上千两银子才能买下来,加上景色极好,边上更是特地垒砌池塘,供人赏玩,远近闻名。只是……野兽常扰人。公子勿要担忧,这不碍事,正煜这就带人来,携五十人陪同公子前去。”

刘据看龚正煜的脸,再是低头看二娘,愈加觉得二娘的容貌顺眼,轻声询问,“狐狸皮要么?”

闻言,史氏从担忧里回过神来,连连摇头,双目含星,“不了夫君,杀生为果腹,不为美,更何况是上千两银子的事了。”

“也好,去看看风景。”

太子转过头来,吩咐道:“你去吧,在这儿候着你。”

“是,公子。”龚正煜拱了拱手,麻溜的离开。

某一刻,智鱼耳朵微动,望向门口方向,见无人,奇怪的挠挠头。

史氏托着腮帮子,眼神悠远,对旁人视而不见,在那里看着在沉思,实则一片空白的发呆。

外面圆桌处,另一头坐着太子,他也托着腮帮子,认真的瞧着史氏的眉眼,边上的智鱼和白衾皆退了几步。

龚骁勇的眼里,偶尔有羡慕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敛了眸子,笑笑,这十分有可能就是将来的皇后了。同时认真思量“殿主”,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太子王爷都在寻。

比起王爷,太子显得更无所谓,据他所知,庙里其实有王爷的人,一有消息,立马知会。

龚骁勇遥遥的望东皇太一的庙,太子不着急,是因为他是主子,他得派人留在庙里,再派人去王爷身边探探消息。

“公子,骁勇喊几个信得过又麻利的人留在庙里,一旦有消息一定立马告诉公子,骁勇去去就回。”

太子看了他一眼,“去吧。”

等到龚正煜再回来时,差不多是一炷香之后了,龚骁勇在他身后姗姗来迟。

龚正煜身后跟着一群人,对龚骁勇视而不见,恭恭敬敬的请太子一行人挪步。

在边上,他弓了弓腰,“公子,我打听到王爷等人正前往木山,一南一北,正好错开,您大可不必担忧。”

“不错。”太子漫不经心的称赞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再是仔细看太子的神情,龚正煜识相地离了马车,错身后一步。

他眼神乱动,来来回回打量龚骁勇,对着他笑道,“庶弟,你刚才去了何处?”说着,还望身后看了眼,那里是他带来的一个小厮。

男子回以阴郁的眼神。

龚骁勇不服输的笑了,道:“没什么,带了人留在庙里,比不上嫡公子的五十人,同为城主的人,不想徒劳的蹭嫡公子的功劳。”

“不错,算你识相。想来你也没几个人,那么点人手,也就只能做这些事了。”龚正煜心情不错,竟是很快不计较了。

龚骁勇奇怪的看着他。

很快,龚正煜开始说明来意,笑的欢快:“在这里仔细候着公子,你兄长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差不多两个时辰就能回来。”

“是,嫡公子。”龚骁勇低头,其实也是常理,一个嫡公子小心的伺候到现在确实是难为他了。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后面的小厮立马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正好被龚正煜瞧了个全,忍不住狠狠一瞪。

还是亲信小厮,这种时候,根本比不上一个庶弟。

龚正煜好像浑身痒似的,在后头踱了几步,“兄弟啊,你身上可有银子?”

凑得近了,胭脂的味道扑面而来,龚骁勇皱眉,“有的,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