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戾后

作者:徐白ye | 分类:古言 | 字数:65.6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赵王刘彭祖/欲游景

书名:戾后 作者:徐白ye 字数:4259 更新时间:2025-05-08 09:55:37

史氏余光瞧见卜式的身影渐渐远去,一直直到太子的身影遮挡了,她的目光才是落到太子的脸上。

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打趣,似乎得意史氏特意来此寻她,一刻也不肯离开,分明整颗心都在他身上。

史氏眸子里略有笑意,无意争辩,省的越描越黑。

坐在边上的当利公主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岁数可有三十?莫不是十几岁吧?

“太子千辛万苦去寻人,却白白便宜了别人。”

公主再是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太子真真是没有看见父皇的态度,太过……匪夷所思,我心里担心。”

太子迤迤然的坐下,大刀阔斧,拿起一遍的茶碗来,在手里来回把玩,“皇姐不必担忧,这才刚进皇宫,拳夫人的底细再过七日大约就明白了。”

当利公主沉静下来,此时的她风度如从前,不显山水。

以史氏的观察来猜测,皇姐她看似放下,其实想将先前那番话再说一遍。

太子最是了解他这姐姐,不想再听她说此事了,直接挥手打断,沉声道,“皇姐真的不必过分忧虑。”

门槛边上的抱着剑的智鱼,掀开眼皮,将剑束在身后,站直了身子拱礼。

“公主殿下,皇上后宫里几百个嫔妃,拳夫人的事不用我们着急,那些个嫔妃们定然比我们还要紧盯着此女。”

当利公主道,“是这个理,可是近些年来,太子不觉得父皇在削弱我们么?比如几年前公孙敖的事,我都知晓他不擅长打战,父皇却让他上战场,明着是想说对太子和昌邑王一视同仁,实际上却在打压太子。”

太子一下想起了当年的事,目光有些暗,“不过是巧合,公孙敖他明知自己不善武艺,为何不推辞?”

当利公主的手肘撑着木桌,手掌托着下巴,“是啊……可是太多了,如今,还有多少宗亲在?”

“人本就生老病死,我不相信父皇单单为了削弱我,对亲人能下得了手,特意去做草菅人命的事来。”

“太子孝顺,事事考虑父皇,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父皇心里也是知道的,可是……父皇他疑心太重了。不,所有的帝王,疑心都很重,害怕别人威胁地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做任何对不住父皇,对不住大汉的事,纵然父皇再疑心,总有一日会明白的,作子女的不该与父母计较。父皇若真为了削弱我的势力,对宗亲下手,我无力阻拦,父皇毕竟是皇帝,皇帝……是没有错的。”

“那……太子可想到了对策?”

“父皇的决断无人能够阻止,只有打消他对我的疑心,这一条路了。”

“如何打消呢?难不成所有宗亲自请辞去?旁人会如何看这事,岂不是要踩在太子头上了?”

当利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她认真的看太子的神情,也是确认一遍旁边没有别人在,压低声音道:

“太子,你我一母同胞,我差不多什么都没有了,挂念的唯有母后和太子了。若是太子有个好歹……太子,莫要再养精蓄锐,得了好,哪怕顶着天下的骂名又如何?历史是胜利者写的,无人敢说。”

史氏面色微变,这是在劝太子篡位,幸好这里都是贴己的人,也正因为此,女子才可以谈论政事,不想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极快的看了眼夫君的神色。

太子细微的皱眉,“皇姐休要胡言乱语,可是发生了何事?”

史氏安抚性的不断顺她的肩膀,柔声道,“皇姐莫要忧心,殿下的性子您也是知晓的,不会犯错,更不要说犯什么大错了,万岁没有由头废掉殿下的太子之位,那便废不了,一个拳夫人,说明不了什么,定然是多虑。”

当利公主平复了许久,目光粼粼波动,单手握住史氏的手臂,低声叹,“真的?听闻太子受惊不小,初回来我便想来访,想着初回来太子事情定然多,按捺下了。”

静静的听她诉说。

“父皇对髆六子多有安抚,赏赐许多,唯独太子这里不置理会,甚至还从太子这里取走金银。我不明白,这是何道理?”

太子咳嗽两声,习惯了,他这个弟弟颠倒黑白的本事一贯如此,加上寻常人家宠爱幼子的通病,无往不利。

“髆六回来定是狠狠挖了巫山城主的肉,没有看上去那般委屈。他能如此,固然有他善于隐匿的原因,更多的是父皇怜惜他没了生母,故意偏袒,我动不得。皇姐要相信日久见人心,我们已经得了大汉的将来,这些个委屈,需得顺着父皇的心,弥补对髆六的愧疚。”

况且经过之前的事,髆六若是有良心,理应收敛一段时日。

“唉——希望父皇有一日能明白。”当利公主面容憔悴,慢慢的收回手来,坐的端正。

她又道,“人越来越少,朝廷中站太子的朝臣,昨日又少了一个,仅仅因为说了拳夫人进宫不符合规矩,碰巧,又是明确拥护太子的人。”

史氏微微皱眉,“皇姐可知霍光大人怎么个态度?”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赵王刘彭祖/欲游景

“他?”当利公主当即敛了情绪,面上略微不满,“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羔子,他忘了是谁提携他的,他倒好,独善其身。”

眼见当利公主已然忘了之前的事,史氏忍不住的笑,“依妾身看,霍光大人这样的,并非不站在殿下这边,明面上不牵扯,是为了更好的谋事。”

“我一个妇人,不懂这些。”

史氏笑笑,“指不定其实有更多的朝臣站在殿下这边。退一万步说,无论是谁,想要动摇殿下,不是件容易的事。”

太子目光微闪,额首,“皇姐不必忧心,身边的谋士不少,这些他们都已经说过了,也有相应的对策,平日里只需谨慎些,无碍。”

“如此,安心了。”当利公主拿起绸布来轻拭鼻子,“父皇瞧着身子硬朗,是我太心急了在太子和小妹这里失了分寸。”

太子也是安慰,“无碍,皇姐也是心系于我,所谓关心则乱,幸好这会儿已经疏通了,不会做出难以挽回的错事来。”

勉强一笑。

太子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指尖点点木桌,发出“笃笃笃”的响声来。

“卜式…太傅适才跟我说了。”他的眼睛里一阵浮光掠影,再是环视一圈,见没有他人。

正殿因太子聚来人,也因太子的离去,散的差不多了,此地甚为隐秘。

“当今天下,诸侯王权势太大了,天高皇帝远,各个肆意妄为,不服朝廷,听说赵王刘彭祖专擅大权,派遣使者到属县作专利买卖,大量敛财,又供妾室挥霍。”

两个女人都听的一愣一愣,女子不得干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天性也对这些事并不放在心上,从不会刻意打听。

是以,二人皆是头一回听闻。

“那……万岁可知晓?”

“父皇定然是知晓的,但不知为何,从来不计较,仿若不知此事。”

史氏若有所思,皇帝疑心都疑心到太子的头上了,不忌惮诸侯王才是奇怪,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皇帝这是想……

——不打草惊蛇。

再是狠狠的敲一棍子,整个铲除。

在发呆的时候,不知何时,当利公主已然不在了。

太子端着个杯子喝茶,“多日批奏折,眼花缭乱,眼睛里整整有两个二娘叠在一处,再这么下去身子骨可就先垮了,不如……再去寻一处风景如画的地方,好好的游玩一番。”

史氏在太子面前,自然而然的一同将议论朝政的事给抛之脑后,不再提及。

她有些疑惑为何自个儿总是走神,细细回忆来,模糊的还有些公主说话的印象。

她再回忆半响,无外乎在劝说太子作出反击,不过委实不需要做些什么,怕是皇姐近来眼见皇帝的年纪越来越大,感到不安罢了。

比起皇帝皇后,公主的心思更细腻,询问太子这次出去的凶险,再是多多安慰。

史氏思索时,刘据也不催促,耐心的看她,一边喝着茶。

边上侍女白衾心里着急,背着手轻轻拉扯史氏的袖子,小声的唤了一声娘娘。

史氏回神,不太好意思的讪笑,道,“自然好,夫君先前同意过妾身,要在此处寻差不多的池塘游玩,弥补那日的遗憾。”

太子点点头,他低着头再是轻柔的望向史氏,以一种征询的口吻。

“正好要去拜访一位老熟人,边上不远处有一池塘,景色艳丽,千金贵妇常常留恋于此。”

智鱼环着剑走近前来,嬉皮笑脸,“娘娘,那里是个好地方,鸟语花香,湖面如琥珀,传说嫦娥曾在那湖里沐浴,拜访的是一位将军,是以宵小之辈定然不敢在附近出没,有小桨在,也不用担心娘娘的安危。”

史氏无奈,为了避免她同太子她一道前去拜访,夸赞的天花乱坠。

刘据无从下手,万一二娘提出一同的要求来,怎么拒绝?

他有些小心的道,“二娘平日里不常与人交际,不如借此多散散心,等为夫事情谈完,再来与二娘汇合,如何?”

“是,殿下。”史氏瞧着好笑,从善如流。

刘据像是解决了什么很重要的大事,松快的起身,一袭衣裳飘过,正好划过她的手。

肌肤触之即离,布料细中带粗的质感,宛如蝴蝶轻吻手指。

史氏忍不住伸手挠了两下自己另一只手手,不想被人一把握住,一极大力道的牵引,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刘据在这里看了圈,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流连,最后道:“往南面要走一段了,先坐马车。”

史氏人晃了晃才平稳,随手一挥袖子使其自然垂下,一点点不起眼的亮光微微闪烁,此处光线充足,无人注意。

她愣愣的应了声好,再是咳嗽一声,双眼里亮晶晶的满是星星,“夫君如此,是在准备做大事么?”

难为太子想要主动做些什么,无论是什么事,她作为太子的妾室理应鼎力相助。

刘据迟疑了会儿,伸手点在她的额头上,“二娘不用管,无甚么大事,二娘只需吃喝玩乐即可,那药按时喝了么?”

他淡淡的看向白衾。

感受到目光的白衾冷不丁的站直了身子,明白这事关系娘娘以后的命运,而娘娘的命运那可是大大的影响了她自己的将来,以后要做小奴婢还是大奴婢,干系全在娘娘的身上。

白衾拱手,认真道,“回殿下的话,娘娘一直按时服药,从无一日推脱,不光如此,还到处打听治愈宫寒的药方,还有调理的法子,只要一经确认,那都收罗来,奴婢都一一在娘娘身上用了。”

“也好,再用上一年,如若不行,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史氏脸皮子几丝浮动,这些药得喝上十年二十年才有效果,而真到了那么多年后,要之无用。

简直就是一场“浩劫”,难以言喻的苦,偏偏心里还明白没什么用。

史氏违心的道,“是,夫君,妾身一定不忘此事。”

小半个时辰后,在岔路口,太子亲自搀扶她下马车后,才转头朝着前面,夫妇二人暂时分开了。

“娘娘。”白衾小声呼唤。

史氏回首,头上的珠簪因此零零碎碎的晃动,耳朵镶嵌一指甲大小通白的薄玉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好个富贵的夫人。

她询问性的问婢女,“嗯?”

白衾畏畏缩缩,“娘娘,怎么乞丐都往这边来了。”

可不是,乞丐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头上许多污垢,但各个人高马大,不光如此,还不断往这边走来。

白衾一下反应过来,“斗笠!奴婢的错,忘给您戴上斗笠了。”

她急匆匆的钻进马车,再是拿出来,慌张抖着手,好几次戴不上,最后终于戴上了,她不敢再看娘娘的脸色。

史氏想拍拍她的头,奈何人长得太高了,退而求其次,轻按她的肩膀,“不怕,我也忘了,不算失礼数。”

白衾心虚,女子的贞洁万分重要,更何况是在京城内,一有什么事定都传遍了。

侍卫小桨见此,两步走上前来,将娘娘与白衾都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