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徐婉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不好意思来晚了点，路上有点堵车。”朱慕礼看也没看徐婉，自己拿了个杯子倒了杯菊花茶。

徐婉莫名其妙，她不是都已经离开昀熹会所了吗？难道是还有事项没有交待清楚？

她一边想着一边又看看窗外，真是该来的人半天不出现，意想不到的人倒是喧宾夺主了。

“别看了，他不会来。”朱慕礼淡淡抿了口茶，“是我让他喊你来的，我怕我喊你，你不过来。”

徐婉一听这话直接懵了。

朱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朱慕礼环视了一下四周，伸手喊来服务员：“有包间吗？”

“有的。”服务员笑着。

朱慕礼立刻站起了身，递了个眼神给徐婉：“跟进来，外面讲话不方便。”这毕竟涉及到徐婉的隐私，他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徐婉虽是糊里糊涂，可还是跟进去了。

毕竟是小餐厅，包间也很简陋。朱慕礼并不想多呆，随便点了菜之后，便拿了录音笔直接扔到桌上。

“朱先生，您这是……”徐婉谨慎地看看门，又看看录音笔，想到斯阳，又问到，“他为什么帮您约我，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听了就知道了。”朱慕礼也懒得多话，继续倒水喝。

徐婉这才战战兢兢地摸过录音笔，按下播音键。

包间的门关着，但并不隔音，隐隐约约有谈笑和划拳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可徐婉听着录音的内容，额角渐渐渗出汗珠，天地也慢慢安静下来，安静得她只听得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响。

“斯先生，我们先生想花笔钱，买断你跟徐婉的关系。”徐婉听得明，这声音是祝弦的。

“什么鬼！徐婉是我女朋友，什么花钱买断！”斯阳的声音略显激动。

“是吗？呵呵，我以为那个叫晶晶的女孩子才是你女朋友。”

“你……你别乱说！”

“我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你女朋友，你每天接送她上下学那么殷勤干什么？给她买名牌首饰包包做什么？请她出入高级餐厅做什么？哦，对了，据我所知，你用在她身上的钱还是从徐婉那里拿的吧。”

“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你查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你都爱上了别人，何必还要纠缠徐婉不放呢。”

“我……，我和晶晶只是关系很好而已，我喜欢的是徐婉，我不会和她分手！”

“我知道你不会和徐婉分手，但不分手不是因为你喜欢她，而是现在她收入不菲，你打着做科研项目的旗号在她身上拿钱也方便，是不是这样子？”

“你乱讲！你……我明白了，是不是你们先生看上了徐婉，所以让你拿这些话来讹我？”

“斯先生，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我们先生仁慈才愿意跟你谈，如果你不领情，我们只好先把你出轨的事告诉徐婉，然后再联系你导师说说你的人品，最后你拿女友的钱养小三的事会不会在校园人尽皆知，这就说不准了。”

两分钟的静默。

在这两分钟里，徐婉很希望能听到斯阳的辩解，哪怕只有一两句也好，她希望斯阳把祝弦说的一切都推翻，可接下来，斯阳说的话却直接将她打入了万丈深渊。

“你们先生愿意出多少钱？”

“五万。”

“什么？五万？开玩笑吧，我和徐婉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值五万？”

“十万。”

“十万也不行！徐婉现在一年的工资也不止十万，据说年底还有奖金，我留她在身边，怎么也不值这个数目！”

“十五万。”在斯阳还想讨价还价之前，祝弦不耐烦地打断了，“再多就没有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那边似挣扎了片刻，最后咬着牙说：“行吧。”

“好，我现在立刻写支票你，同时你也要记清楚，钱到账之后，马上离徐婉远远的，如果再让我们先生发现你纠缠她，那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录音到这里嘎然而止。

包间里一时静悄悄的。

徐婉手指攥紧包带，她告诉自己朱先生还在对面，她不能允许自己在一个外人面前失态。可是越忍，心酸就来得越烈，嘴角的弧度也以可见的速度在下垂。

点的饭菜陆续端上来，可谁都没有动筷子。

朱慕礼只是想将真相摆出来，也没认真考虑过安慰徐婉什么，此刻见她不说话，思忖要不要劝两句，可结果，电话打进来了。

“接个电话。”朱慕礼起身，一边走出餐厅，一边接通，“妈。”

电话那头，冯忆心的声音温和轻柔。

她照例关心了一番儿子的身体和工作，然后又似为难般，犹犹豫豫地说：“慕礼，那个…笙烟今天又来过了。”

男人握着电话的手指一顿，抿抿唇：“是吗？”

他的反应虽然平淡，但做母亲的哪不了解儿子的心思，冯忆心知道他是故作不在意，不想让她担心，因为每次提到笙烟的探望，他都会略带希望地追问。

果然，

“笙烟有说什么吗？”

换句话讲，笙烟有提到过他吗？

冯忆心叹着气，虽不想让朱慕礼失望，但还是实话实说了：“没有，她只是问了问我们的身体，话不多，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哦。”朱慕礼点点头，望着路灯的眼一时间有些空茫。

她果然是…

不爱他了。

“慕礼，”冯忆心顿了顿，又说，“我让杨齐辗转帮我打听了，笙烟现在一直都单着，你如果还是在意她，不如再试试将她追回来，虽然那个时候她和韩东璃之间流言蜚语有点闹腾，可她既然敢毫不尴尬地来看我们，说不定只是一场误会呢？现在你们两个……”

“妈。”不等冯忆心说完，朱慕礼就皱眉打断了，“没什么事，还是不要打扰人家吧。”

她一直单着，也许是因为忘不了那个离世的人。

毕竟，在他去世的时候，她是那样悲伤，甚至在同一时间，断然让律师联系自己办理离婚手续，将他想要回去陪伴的打算扼杀在摇篮之中。

“你这个孩子……”冯忆心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还有事，先挂了，您和爸爸保重身体，我这边告一段落，就回去看看你们。”

电话挂断后，朱慕礼并没有急着回包间。

他站在寂静的街头，淡然看着几个男人凑在一块抽烟。

念头一起，他也在路边的超市买了包烟出来，学着他们的样，点了一支。

刺鼻的味道倒灌入咽喉。

朱慕礼剧烈咳嗽，咳得面色潮红，眼泪都出来了。

果然，有些事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一如抽烟，

一如他从来就不懂怎么让自己爱的女人留在身边。

将剩下的烟全部丢进垃圾桶，朱慕礼转身回了餐厅。一推门，正要喊徐婉，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一双睿眸直接呆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