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那一年的高考，段之洲发挥失常，瞬间坠入到了人生的低谷中。

他躲在家里，不肯见人，对自己的未来，也十分迷茫，只满脑子都是康悦的事情。

季眠便是在这时候，鼓起勇气朝他告白的。

她的初衷其实简单，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也是有人诚心诚意地喜欢他的，就算康悦走了也没关系，还有她呢，她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可也难以否认，她确实存着一点想趁虚而入的意思。

原本希望渺茫，却没想到段之洲只不过短暂考虑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

告别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替代品。

况且季眠的确喜欢他不是吗？如此一来，也是成全了她的愿望。

他们就这么开始了交往，少女受宠若惊，回过神来之后，微微直起腰身，捧着他的面颊，飞快地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女孩子的嘴唇软得不像话，而且这吻实在太浅，段之洲不知道是被吓了一跳还是怎么的，在她亲上来的那一刻，心微微发紧，仿佛跳出了泥淖，得以窥见一瞬间天光。

最后，段之洲决定再复读一年。

可是在新学期开学之前，有一次班级毕业宴会。

这时候班上同学几家欢喜几家愁，段之洲成为大部分人同情的那一个，就连班主任也扼腕叹息，说他不该只有那么点分数。他听着心里不是很舒服，可还是点头应了这些话。

“听说你跟季眠谈了？”有同学撞撞他的胳膊，开始打听起来，“我上次，好像看到你们牵着手逛街了。”

段之洲瞳孔一缩，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周围，康悦刚刚才到，正入席，目光瞥向这边。

他下意识矢口否认：“不是的，我只拿她当妹妹。”

那位同学只得尴尬地挠挠头，将即将要说出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其实他全都看到了，他们还互相分享对方的冰淇淋，段之洲那样子很明显没有多抗拒啊……要说只是将季眠当做妹妹，那这举动是不是就过于亲密了？

因为这么个小插曲，段之洲一整顿饭都心不在焉，更不敢对康悦看。

那少女依旧对旁人言笑晏晏，似乎听到了就听到了，没半点多余的反应。

终于熬完了艰难的初三，大家似乎也都格外放纵。

哪怕班主任还在，这群男生还是劝酒劝得飞起，霍霆懒得推拒，到最后连自己喝得多少都不记得，只眼前十分晕眩，康悦走到他身边，还是一如既往坚定且温柔的目光，将胳膊递给他：“我送你回去吧。”

先前同段之洲说话的那个男生忽然开口道：“这样不太好吧，班长交了女朋友，是他家边上的，要是看到了怎么办？班副你就歇歇，让我们来送。”

他的意思曲曲折折，表面是拿季眠出来挡刀，实际上是让康悦别再祸害段之洲了。明明已经暗里拒绝别人了，这会子为什么又要给他希望呢？

“没事，我会解释的。”康悦还是好脾气地笑笑。

段之洲其实没有真醉得不省人事，只是走路不太稳当而已。

良久，他垂眸看了一眼搀扶他的少女，忍不住道：“这不是去我家的方向。”

康悦没应声。

他们到了一家小旅馆，也就是这里不会去查客人的身份证。房间不大，甚至连窗户也没有，简陋至极，好在一张床还算卫生。

或许是酒精助长了x欲，又或者是康悦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明目张胆的诱惑。

他初次的粗暴，狼狈，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也不管康悦舒不舒服，那少女始终紧紧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的神色，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

也是在结束很久之后，他脑海有一瞬间想起季眠。那么温柔可爱信任他的女孩子，要是知道他出轨，一定会哭吧？

可那愧疚仅只存在一瞬。

康悦像是不知殆足，又来要了第二次，床单上的红色触目惊心，他心里尽是满足感，仿佛全身的血都沸腾了。

一个女孩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应该是很爱很爱吧？

他想她是误会了康悦，去留学肯定也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她还是舍不得他的，要不然也不会……

可是康悦什么都没回答他。

她沉浸在这一场欢.爱里，表现出来的样子，与平日形象大相径庭。

段之洲觉得奇怪，可他亦被这时候的康悦所吸引。

可是她显然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他们都睡到第二天，康悦穿起衣服，收拾好了才拍拍他的脸颊：“去，给我买点避.孕的药来。”

段之洲脸颊红了红，他抿着嘴唇，忽然间心思一动，说出一句傻话：“有孩子了也没关系，我会负责的，真的。”

康悦犹如听见了极可笑的事情：“你我的年纪，怎么养小孩？况且我要出国的，乖一点，去帮我买点药吧。”

“……好。”他艰难应声。

再后来，康悦也没提任何关于感情上的事情，知道段之洲按捺不住，将心内的疑问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觉得我这是在喜欢你？”康悦睁大眼睛，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只是想要体验一下x爱而已，书上说美妙，我信了，也确实还行……与其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陌生人，不如交给干干净净的少年，况且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么？你又不吃亏。”

段之洲是不吃亏。

可他的心现在像被一把锋利匕首捅了几下，汩汩往外流着血。

他不愿意相信，扑上前握住康悦的肩膀，定定看了她许久，嘴唇颤抖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今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好吗？”康悦神情如旧，笑得清纯动人，“你要是愿意，以后我们可以继续当p.友，毕竟我每年都还有几个月要回国呢。”

……

段之洲真有直接掐死她的冲动。

过往那些美好与憧憬，如今都化为泡影，段之洲实在是想不通啊……为何有些人是愿意自甘堕落的呢？

可直到稍微大点，经历多点他才明白，那些只不过是一个人做出的选择，没有高尚和下贱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