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船斩出最后一刀后，又是一口鲜血吐到李明曦的身上，盗有道面如死灰地靠在李明曦的身上，微弱地喘着气，这几刀下去，他的内伤更重了。

船只的残骸和人如雨点般朝水面坠去，李明曦脸上沾满了盗有道的血，盗有道靠在她的肩膀上一动不动，她心急如焚地问道：“盗有道，你没事吧，说话话啊！”

盗有道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好软！”

“盗有道，都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贫了行吗？”李明曦红着眼，紧紧抱着盗有道，她生怕等一下掉进水中就找不到盗有道。

“还抱那么紧，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盗有道又是一口鲜血，他对着李明曦的耳朵说道：“抱紧了。”说完，用尽最后的力气，挥动手中用内力凝成的四十米大刀朝着水面上的黑点砍去。

浮在水面上的药厨，痴痴地抬头望着上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内心里问道：“这还是人吗？”

滴答！！

一滴、两滴、......

鲜血滴落在药厨的麻子脸上，残存的温度使药厨回过了神来。

不知何时，盗有道的面貌竟已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盗有道对他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不好！”药厨急忙转身向岸边游去，但是这次盗有道不准备再给他机会了，刀刃滑过水面朝他直袭而来。

后背吹来的劲风越来越大，水流也变得暴躁了起来，在这仅仅的几秒钟，药厨想了很多，他十岁跟随老师学医，二十五岁学成出师，三十岁之前行医救人，三十岁之后杀人无数。

问他为什么杀人？却已经不重要了。

在最后的一刻，他停了下来，回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气刃，心道：“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还不错，死掉也好。”

咻！！

气刃从他的身上穿过，药厨吃痛地张着嘴，看着沉入水底的左臂，心中喃喃自语道：“打偏了！不可能......”

盗有道是故意打偏的，在最后一瞬间，他变换了挥刀的轨迹。

“为什么？”药厨望着盗有道低声说道，就仿佛这个问题不是问盗有道的，而是问自己的。

不过似乎盗有道还是听到，他满嘴鲜血地无声说道：“滚！！”

说完这话的下一秒，盗有道便彻底撑不住了，脑袋耷拉在李明曦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盗有道之所以没有杀他，是因为他从药厨临死前的笑中读出了解脱，所以对他来说不杀他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李明曦一只手拦住盗有道的腰，一只手抚住盗有道的脑袋，要不是从胸口还能感受到盗有道微弱的心跳，李明曦都不敢肯定盗有道还活着。

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地纷纷落入水中，李明曦紧抱着的盗有道，船残骸所掀起的巨浪推着他们向沧澜江上漂去。

来到沧澜江主干上后，李明曦才意识到危险还没有解除。

汹涌的水流一层接着一层向李明曦袭来，李明曦咬紧牙关，努力托举着盗有道，让他的脑袋尽量露出水面，而她则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江水。

洪流推着李明曦和盗有道向远处漂去，这股力量李明曦根本抵挡不了，她只能抱着盗有道无奈地看着离自己远去的龙门峡。

直至黑夜，李明曦和盗有道才漂到了不知道哪里的岸边，这一路李明曦不知道自己漂出去了多远，看着周围漆黑的一片，李明曦的脸上写满了惆怅。

晚风袭来，带走水分的同时也带走了体表的热量，不过这也让她重新清醒了过来，她赶忙拉着盗有道往岸上拖去，可是任凭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盗有道却依旧纹丝不动。

李明曦已经筋疲力尽了，长时间与水对抗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能量，而这身湿透了的衣服也在无时无刻地带走她的热量。

不过，即使如此，她的眼中依旧没有流露出绝望，嘴巴鼓起发出闷哼，脚下的沙土也被拱起，盗有道终于动了。

可仅仅只移动了半米不到，手中拽着的衣服又断了。

砰！！

盗有道重新躺回了砂石地上，李明曦也摔了个狗吃屎。

李明曦抬起头吐掉嘴中的河沙，抹了把自己狼狈的脸，就在准备起身继续拖拽盗有道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急忙转头看去，借着朦胧的月光，李明曦惊讶地看着来人，来人正是药厨，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并且还在不断往外渗，此时他像极夜晚出没的杀人狂。

见药厨朝盗有道伸手，李明曦只能大喊道：“你想干什么，有本事冲我来！”

药厨只是微微一笑，弯下身子，拦腰抱住盗有道，将其扛在自己的右肩上，转身往岸上走去并对李明曦说道：“走吧，必须快点生火，盗有道的体温已经快不行了。”

在抱起盗有道的时候，药厨除了能感受到一点若有若无的心跳声以外，其余的方面盗有道就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四肢冰冷，且其脉搏也全无。

噗！！

将盖子吐掉，药厨将防水的火折子扔进柴火堆中，没过多久，柴火便燃了起来，温暖的火光驱赶着他们的身上的寒意，药厨边脱着衣服边对李明曦嘱咐道：“把他衣服也脱了。”

脱完衣服的药厨看着血淋淋的伤口，他淡定地从火堆中抽出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着的木棍，将上面的火焰熄灭，然后面不改色地将手中的木棍往自己的伤口处贴去，跳跃的火星逐渐暗淡了下来，便发出滋滋的热油声。

李明曦停下手中扒衣服的活，瞪大了眼睛，盯着药厨身上还在冒热气的伤口，满头大汗的药厨，重重舒了一口气，将嘴唇上被咬出来的鲜血抿进嘴里，吐掉。

药厨将手中的木棍往火堆一扔，从怀中掏出一小药瓶，咬掉上面的瓶盖，仰头就往嘴里倒，生咽下去后，颤抖递给李明曦：“拿着，给他灌下去，这是止痛药。”

李明曦接过手，并没有第一时间给盗有道灌下去，而是狐疑地看着药厨，药厨见状，冷笑道：“放心，没毒，没看到我也在吃吗？”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李明曦小心地扒开盗有道的嘴往他嘴里倒进小药丸。

“算是报答他吧，毕竟饶了我一命。”接着，药厨对李明曦说道：“等一下，你也把衣服脱了。”

李明曦将脱得只剩下一件大裤衩的盗有道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抬头凝视着药厨，眼中充满了不解。

药厨见状，只是一笑，往山洞的岩壁上一靠：“别误会，我只是让你脱光衣服抱着他，对他来说人体是很好的热源，而且你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你这样抱着对他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还会让他继续降温。”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但是细细想来又不对。

“那你为什么不抱着他？”李明曦皱着眉头问道。

“我吗？如果你能保证盗有道醒来以后不会杀了我的话，我倒可以试一试。”药厨调侃道。

李明曦仔细一品，药厨的话有一丝道理，盗有道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毕竟这个人的脑子即使到死的时候你都猜不透。

不过，现在安静的样子看起来就乖多了，就像是再顽皮的孩子睡着了也都喜欢蜷缩在妈妈的怀中一样。

看着面色逐渐潮红李明曦，药厨笑道：“放心，我也快不行了，所以你可以放心地脱，我偷看不了。”

听到如此放浪的话，李明曦白嫩的皮肤变得粉红了起来，她恼羞地怒视着药厨，药厨则有气无力地说道：“兴奋点也好，我失血过多，体温也开始下降了，所以我和他两人抱在一起就是雪上加霜，不过放心，我不用你抱，死了你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就行，或者扔在不管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人回来祭拜。”

声音逐渐变小，药厨也昏睡了过去。

一下子又只剩下了李明曦一人，看着不断被火焰蚕食木柴，李明曦叹了一口气，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盗有道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盗有道蜷缩更厉害了。

“真是的？”

李明曦将盗有道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了药厨的脑袋上遮住他的眼睛，而她则缓缓退去裙子，上身仅穿一件肚兜，双手紧紧地抱住盗有道，将其身体尽量地拥入怀中，身体缓缓往后靠去，参差不齐的岩壁扎的李明曦直皱眉头。

看着在自己怀中安详睡觉的盗有道，李明曦温柔地抚摸着盗有道的脑袋，含情脉脉地自语道：“本公主，还是第一次这么照顾你，便宜全被你这个混蛋占去了。”

“药厨，药厨，你醒醒，你醒醒！”

衣衫褴褛的李明曦慌忙地摇晃着药厨，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昏睡着的药厨还真被李明曦摇醒了，药厨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山洞外耀眼的阳光，缓缓说道：“让你失望，我还活着。”

“药厨，你快去看看盗有道怎么了。”李明曦急切说道。

刚开始抱着盗有道睡的时候就像抱着一块冰一样，可是到了早上，盗有道却变得像火炉一样热，她今天就是这样被热醒的。

“扶我过去！”药厨说道。

李明曦扶起药厨带他来到盗有道跟前，药厨伸手握住盗有道的脉搏，盗有道脉搏的跳动速度是常人的几倍。

药厨皱了眉头，这种情况他从未见过，即使发烧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为了探明原因，他尝试将内力送入盗有道体内。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