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呼一吸转换着身上残留着剑力，鲜血如雨般滴落，盗有道喘着粗气顽强地站立着，疲倦的眼神冷漠地俯视着倒地的罗夏就仿佛是即将享用的猎物般。

更深的不安笼罩在众人的心中，他们惶恐地看着盗有道。随着罗夏的倒下，盗有道身上的杀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重，笼罩着全场让人仿佛深陷在血海之中。这时，众人才意识到无论谁胜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罗夏安静地流着血躺在地上，过度使用剑力的副作用让他全身僵硬不得动弹，但被一记头槌敲肿的脑袋终于有了除愤怒以外的思考。

回想着他的战斗，从碾压到突然的失败，简直像极了他这可笑的人生。

“你真是个怪物。”罗夏不知道第几次赞扬道，“我很好奇那一招你是怎么骗过我的，应该不是你之前用的那个戏法吧？”

的确不是幻云游手，创作幻云游手本就不是为了战斗，他所追求的只有快和灵活，因此他牺牲掉了杀伤力，无论是天罡煞炁还是透式这种额外附着的内力都会导致幻云游手失去他的初衷，而盗有道之所以能骗过他的眼睛只是因为他的眼睛。

“眼睛，你虽然躲过了我那一指，但你的眼睛还是出问题了，控制眼球转动的肌肉受伤出现了视角缺失！”盗有道云淡风轻地解释着就好像这是多么简单易觉的一件事一样。

眼睛起初只是一点小问题，可在被盗有道察觉后，他便通过刻意角度的进攻让罗夏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将问题放大，最后在他肌肉彻底罢工眼球不能转动的那一瞬间发动了攻击。

听到盗有道的解释，罗夏既感到好笑又觉得输得不冤，什么人会在快死的时候还在想着这些，也就是这种不要命的疯子、打不死的小强了。

既然能算到这一步，那么罗夏就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那就是......

“你这头槌别说也在你计划中？”罗夏笑问道。

“不算是，只是那时候其他地方动不了。”盗有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拳头，“无论怎么样你都会输，不管是卸掉剑力还是继续保持。”消化掉的剑力在手上凝聚成百华，用他的内力杀了他正是盗有道现在想得。

“那也就是说都在你的计划中了。”罗夏看着准备动手的盗有道眼中的那股杀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怎么怕了？”盗有道嘲讽道。

罗夏急忙止住笑容，他的眼神反而变得戏谑且又玩味，“怎么可能，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发现其实我没有输。”

“什么意思？”盗有道看出了罗夏笑容中的恶意。

“我很好奇你到底杀了多少人，一千、两千，或者说上万。”罗夏盯着盗有道阴晴不定的脸继续笑着说道：“这些人很多都是因为泄愤才被你杀的吧？现在的你压抑着你的怒火、你的杀意，可当你迟迟无法寻到他的时候，当彻底陷入绝望中的时候，我很期待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的愤怒而死。”

盗有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改变不了他要杀他的决定。可是，罗夏也根本就没想着活，他审视着满身是血的盗有道继续刺激道：“苟延残喘地活着，用战斗、杀戮、疼痛麻痹自己，你就是我，不，应该说我就是你才对。我相信未来，你活着所带来的的毁灭将远胜于我，你才是真正的祸根，既然如此我先死一步又何妨，因为你会帮我实现的。”

罗夏盯着远处一脸担忧、双眼通红的李明曦，“小强还真适合你，顽强而又脆弱，碾死他、毁灭你一根手指头就够了。”抬起僵硬的手妄图将指甲前的石子弹向李明曦。

砰！！

“嗯！！”

罗夏闷哼一声，手掌被踩得变形，不规则弯曲的指关节嵌进土中，他冒着冷汗笑嘻嘻地看着盗有道，脸上的神情就差快写上“快杀我”这三个字，他想参与其中成为释放盗有道的一环，替他狠狠地报复这个世界。

盗有道如他所愿百华重新附手朝着他的心脏刺去，他无所谓，只要能找到风铃、找到仇人什么都无所谓，杀戮、罪恶、生命他全都无所谓。他活着的意义早就被埋进了土里，他的生命早就刻在了墓碑上，他的时间更是早就停在了那一夜。

“盗有道！！”

盗有道的手在罗夏的胸前停下，心弦被拨动，充满杀意的心好像又多了些什么。

罗夏对着他怒吼道：“快杀了我啊，你这个混蛋。”

“哭了，这个笨女人干嘛又哭了。”带着烦恼和疑惑，盗有道回过头去，只见这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难看得要死。她一边顶着漫天的杀气朝着盗有道走来一边洒着泪水摇着头，“够了，别再继续下去了，我们赢了，盗有道，回来吧，可以了。”

“你还在等什么，杀了我，快杀了我。如果你不杀我，我就找机会杀光他们，杀光你在乎的人。”罗夏极力地怂恿着，理想已经破灭，他对这个世界已经无所留恋。

“喂！”

百华散去，杀气消散，罗夏露出了绝望地苦笑，输得太彻底了，最后竟连死都没有死成。盗有道俯视着他说道：“在南方，小强可是很大的。”

“想说什么？”罗夏无神地问道。

“一只手指头按不死，得拍死。”盗有道咧嘴笑道，说完，回头看着李明曦，一脸嫌弃地说道：“真丑啊，你。”

“要你管！”李明曦擦着眼泪幽怨且可伶地看着他。

“谢了！”盗有道松开了紧绷的神经，张开双臂将李明曦拥入怀中，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安静地闭上了眼。

李明曦没有嫌弃脏兮兮的他，她用力地环抱住他，满脸幸福地笑问道：“谢什么？”

“要不是被你给丑醒了，差点就出事了。”盗有道呢喃道，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轻松。

“你想死吗，盗有道？”李明曦用温柔的语气骂道，可回答她的只有淡淡的呼吸声，盗有道睡着了，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