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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自在入梦来

作者:云间鹊 | 分类:古言 | 字数:43.7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帝王一怒

书名:飞花自在入梦来 作者:云间鹊 字数:2257 更新时间:2024-11-16 19:48:09

告御状的事情一出,满朝哗然。

饶是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料到皇帝开出的第一刀会指向褚家。

因为太后的关系,褚家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皇帝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肯下定决心惩治,显然被触了逆鳞,众人估摸着文锡侯的路子,也是走到头了。

平常交好的同僚们,没一个赶站出来说话,这种时候帮忙喊冤,岂不是上杆子触皇上的霉头么。

人都是自私的,事情没犯在脑袋顶上,一个个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尤其他们的对立面还是皇帝,哪个还敢嫌命长去招惹,别仗义救人不成,还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其中最可怜的要属江石维,若放在以往,也不过是一时想不开,收了他人银两中饱私囊。

可放在这事上,就变成了京兆尹品行不端,与安州刺史勾连乱纪,置百姓生死于不顾。

之后,能不能把命保下来都两说,眼下已经停职查处,被关在刑部大牢里等着提审。

皇上此番受了刺激,盛怒之下,连带着三宫六院都跟着风雨飘摇。

后来为了瞒住太后,更是严禁嫔妃前往寿康宫探望,一经发现,即刻禁足三月。

一时间,宫里头人心惶惶,尤其是家中和文锡侯有关系的,干脆连面都不敢露,生怕一不小心触了皇帝霉头。

不过,对于祥嫔这种边缘人物,有没有这道圣旨都关系不大。

她不喜欢凑热闹,往日除了到未央宫请安,便是一步也不出去和人交际。

宫中姐妹都视其为空气,只有静妃愿意同她说几句话,不过是可怜自己这个人而已。

曾经她也是被父亲捧在掌心里的姑娘,由得是她来可怜别人,却从来不需要人家可怜自己。

那年皇帝从大臣家中挑选适龄女子入宫,有限的五个人里,属她恩宠最盛,也是她最先失去所有。

天真烂漫的年纪,以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有一颗人心,只要用心付出,终会等来开花结果。

可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春暖花开都能是假的,一众花团锦簇,皆因帝王心念而动。

雷霆雨露,尽是天恩。能被皇帝看中,无论用来做什么,都是当嫔妃的恩典。

就连眼泪,都要在最恰当的时候流给皇帝看,心里委屈,也只能拐着弯的说。

可祥嫔不甘心!

若是她自己也都好,错付的时光与爱意,顶多让她心里疼上一疼,余生漫长,伤口终会愈合。

偏生代替自己死在光阴里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她好不容易熬过剧痛,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为的就是带他来人间看看。

她满心欢喜的等待着他,就像在等待一个希望,偏生在她看见曙光的时候,灯灭了。

后来的半多年里,她总能听见耳边有孩子在哭。

声音小小的,裹着气音,嗓子都哭哑了。她满屋子的找啊,找啊,就是找不到他。

沈知晴心里难受,可她哭不出来,眼泪水早在孩子咽气的那晚上,就流干了。

母亲进宫劝她看开些,她还年轻,往后总会怀上的。

她点头笑着,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沈夫人哼着的儿歌中,拥有了一场好梦。

可梦总是会醒的,只不过,她再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了。

皇上偶尔会来看自己,自那件事之后,她被封了祥嫔,有了自己的住处。

说来也是讽刺,她没了孩子,正是心伤难过的时候,皇帝转头却赐个祥字给她。

沈知晴跪在关雎宫里,听刘敬高举着圣旨,在说到“神光并见,咸受祯祥”时,忽然笑了。

刘敬以为她是喜欢这个封号,特意说了两句吉祥话,直到亭林将人送走后,沈知晴还在笑。

阖宫上下都当她是在高兴,主子阴霾了许久难得看见笑脸,现在又晋了位分,也算收之桑榆。

只有祥嫔觉得好笑,一条人命换来一个虚名,还要让她心悦诚服地为之感恩。

普天下,没有比这更让人恶心的事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宫与前朝相辅相成,自己若在宫里不得宠,连带着父亲也在朝堂上抬不起脸面。

虽然沈大人不在乎荣辱得失,坦言即为君子,当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可祥嫔自认做不到袖手旁观。

女子入宫,本就是责任先于情爱,如今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把沈家也置之不理。

于是,她把手伸向了赫连瑛。

也说不上是利用,从始至终,祥嫔都是以诚相待,甚至把自己的伤口清清楚楚的剖给她看。

除了博取同情,还想让这个异族少女看清大齐皇室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女人的真心何其宝贵,一辈子大多只能爱上一个人。

可若是这个唯一都成了所托非人,又何必把感情挥霍出去,害得自己一无所有。

听说赫连瑛怀孕之后,祥嫔盯着她的肚子瞧了许久,眼睫湿润,仿佛看见了那时的自己。

“阿瑛也是当娘的人了,我瞧着真心替你高兴。”

“你也能有这个机会,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小瓷瓶,赫连瑛从中倒出一枚黑色药丸放在她掌心。

“我有个朋友是方外之人,这药出自他手,既然你的身体连太医束手无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我信你。”

当着赫连瑛的面把丹药吞入腹中,祥嫔饮了口温水下去,眼角通红一片。

“左右不过是个行尸走肉的活法,我为什么不去争上一争,就当是为了沈家!”

“想清楚了就好,这药用作洗筋伐髓,介于你身子亏损过重,虽已减去一半药性,但痛楚还是有的。”

从床上捞过一条被子,将其紧紧裹在祥嫔身上,赫连瑛伸手贴在她额头试了下体温,目光温柔且坚定。

“熬过这一关,你将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我等着那样的你出现。”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太极殿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各种意义上的变动,正式从此刻揭开序幕。

荣泰九年二月,有一男子于朝阳门前,上告安州刺史褚北宸贪赃枉法。

帝大怒,下旨命中书令严查此事。

随后,文锡侯于朝阳门前膝行告罪,声称已将罪臣划出族谱,恳求今上网开一面,放过褚家人。

与此同时,祥嫔在经历一番折磨后,终于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