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已经学完了应该学习的知识，上大学，只会浪费你的时间而已。”

纯洁的象牙塔是一个容易让人沉迷于虚幻安全感的伊甸园，它会用柔软的温床渐渐把你本身锋利的爪牙软化，变钝。

所以柯月不需要这些。

残酷的社会，才是她适合的战场。

曾经他也是这纯白象牙塔里天真的人之一。

虽然他家境穷，虽然周围会有同学嘲笑他，看不起他，明里暗里地讽刺挖苦他，但是他都不在意。

“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我有知识，有足够的能力，从名校毕业，我就能有一个前途无量的未来。”

但毕业之后，弱肉强食的社会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他熬夜准备了很长时间的面试，查询了很多资料。

他在面试官面前的表现堪称完美。

直到和柯哲恩同期毕业的一位同学，把他实习期间做的一份企划书轻易地据为己有，再把一份正式签约合同当面甩到了他的脸上。

他被辞退了，而同学，因为那份企划书，得到了正式职位。

他的同学笑着说，柯哲恩，别做那些白日梦了，我随便动动嘴皮子，那些人巴不得为了讨好我爸把合同递给我求着我签呢。

你不过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在京城争？

早点滚回你那小地方吧。

这绝对是柯哲恩这辈子上过的最形象生动的一堂课。

他从那节课里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社会，是会吃人的。”他看着少年，说道。

为了在京城待下去，他做过很多事，洗盘子，送外卖，做服务生……简历一份一份地投，婉拒信一份一份地收。

就是在那时候，走投无路之际，柯哲恩被人骗进了毒窝。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被人打到吐血，强行咽下了rev-f。

我可能需要权力来让自己的尊严不至于被别人踩在脚下，他想。

首先，他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

犯罪绝对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之一，虽然风险大，但收益，足够高。

值得赌一把。

柯哲恩藏的很深，没人发现他报了警，没人发现他的毒瘾已经戒除了。

他成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成为了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

“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他说，“同学聚会上，曾经瞧不起你的人主动恭维你，曾经那些看不上你，女神级别的女孩儿排着队倒贴。”

“很奇妙的感觉……我就在想，他们怎么可以，无耻的这么理所当然？”

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么过分的事，居然可以这么轻易地当成没发生过，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讨好他。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总是要付出点代价才对。

他很容易地就把当年侮辱过他的一个同学整得倾家荡产，长辈入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那些人，他一个个报复了回去。

不过沈清歌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柯哲恩的事。

他和沈清歌，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沈清歌也是唯一没有贬低嘲笑过柯哲恩的人。

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

如果不是为了商业合作，或许柯哲恩会娶她为妻。

不得不说沈清歌很特别，她早早就看淡了尘世名利，回了金陵，淡泊此生。

而柯哲恩选择留在了京城。

这是他们观念出现的第一次分歧。

第二次分歧，是沈清歌参加完同学聚会，知道了柯哲恩对一些同学的报复。

她觉得柯哲恩的手段太过狠毒。

她说，柯哲恩，你变了。

“那时候我明白了一件事。”

永远不要试图去评价一个人的痛苦。

人与人的悲伤是永远不能相通的，你永远无法理解别人的伤有多深。

沈清歌成功惹怒了柯哲恩。

所有人都可以说他狠，说他不择手段、心思歹毒，但唯独沈清歌不可以。

你曾经在我最黑暗的时候给了我鼓励，给了我温暖，现在我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你却说我变了？

难道我就活该忍受那些黑暗么。

“所以，你就伤害了沈清歌？”少年攥紧了手。

柯哲恩默认了。

既然沈清歌说他狠，那他就狠给她看好了。

“其实那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差了。”

因为他强行戒掉了rev-f，免疫系统所遭受的不可逆转的伤害，使得他注定活不长久了。

所以他想要尽快培养出一个继承人。

可惜苏曼一直都没有怀孕。

“沈清歌她聪明，美丽，优雅知性，她很优秀。”说道这里时，柯哲恩线条冷峻的脸罕见地有了一丝柔和。“我相信我们的后代，一定会更优秀。”

不过戏剧性的是，在那之后不久，苏曼也怀了孕。

但事实证明他的想法还是对的。

他给他的三个孩子安排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教育方式。

柯云明是顺境，柯云岚，则是实实在在地揠苗助长，他用培养天才的方法去教育柯云岚。

“而你，则是需要从黑暗中一路搏杀上来。”

柯月也确实一路伤痕累累地杀上来了。

她被地狱磨砺的无懈可击。

她果然很优秀。

她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你这根本就是在……”柯月的声音有些阴沉。

“养蛊……”

有意引导自己的子女争夺残杀、赢家通吃、胜者为王。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些红血丝。

这和养蛊没有任何分别。

柯哲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柯月，你不过是把我经历过的事情，再度经历了一遍而已。”

“你绝对是我培养出来的最完美的继承人。”

柯月看了面前这个男人良久。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愿意继承柯氏，我会，彻底毁了柯氏也不一定？”

“那又如何？”

“你有着我一半的基因，由我亲自教导，融汇了我的思想，我的理念。”

“那个柯氏的存亡与否，根本不重要。”

“总有一天，你会用到我传授你的那些，创造出一个属于你的‘柯氏’。”

“这才是我要的继承者。”

柯月镜片后的桃花眼暗了暗。

“柯月，我不否认，你的确很成功，但最后赢得人还是我。”

柯哲恩继续说道。

“你身体里流着一半我的血液，你冠着我的姓氏。你本身，就是我赢了的最好证明。”

“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可你当初，把我接回柯家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你的小儿子有一样的血型，来给他续命的么？”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柯月啊……”他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有同样的血型，你可以给他续命，而当你遇到意外时……”

“他同样，可以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