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团的人不是利刃和夜族，对于军事原则的执行也有点折扣，尤其是面对穿着破破烂烂的流民军，实在有些下不去手。

但现在可不是讲人道的时候，昨天夜里的火光把半边天映红的样子连城墙里面的地面上都能看到，敌军现在可能特别火大，如果被破城，城里的民众怕是没几个能活下去。

对方行军慢，22团有时间定制对策，等到敌人军阵前锋抵达三百米开外，找出来一些铁皮大喇叭进行喊话。

用官话怕流民听不懂，使用大喇叭的是城里的法师志愿者，等级很低，用来喊话足够了。

就一句话：卧倒的不杀！

兽人呜呜喳喳喊声震天，前面几排还是能听到由魔法和铁片喇叭加持的声音。

战场上卧倒的真的会不杀吗？即使22团没有主观意愿，卧倒后死不死也是个碰运气的事。

魔法枪炮不用火药，给弹丸赋予大量动能仍然会产生少量后坐力，机炮和猫式一旦开火，就是成片覆盖，就算是蟒式还得看士兵眼神和枪械状态，流弹随时能要命。

不过总归卧倒了生存率会高很多。

这招效果挺好，不少流民前锋真的就地趴下。

然后就有不少人被后面冲上来的兽人砍死。

有士兵开枪去救，但没起到作用。

“身后就是同胞，有你们的同族，不管你们怎么同情对方，必须守住死线，开不了枪的立刻下城墙！”指挥官们在城墙上大吼大叫。

22团只剿过匪，没有一团那样的血战经历，即使枪械能减弱杀人的负面感官，流放地的民众长大的过程也多多少少看见过死人，不过面对规模庞大的军队，还是会有士兵顶不住压力。

还好更多的士兵能明白他们没路可退，身后七、八万市民的性命等着他们保护。

蟒式二型甲对无装甲目标的致死距离能超过八百米，如果命中头部的话一千五百米都能死人，但蟒式二型丙和新型瞄准具还没有全军列装，受限于视力和瞄准具落后，三百米外就只能算乱枪攻击。

死线则设置在两百米位置，早在兽人军队抵达城外驻扎之前，已经在对应位置刷上石灰浆，帮助士兵们熟悉攻击范围。

一百五十米外，大多数魔法的威慑力都会变得比较有限，即使有些比较强的也能用冥河系列应对。

再厉害点也不怕，因为城墙附近部署有临时的城防魔术阵，它的工作方式不是抵消伤害而是干扰成型魔法以降低威力，也是靠着这东西，刚刚的地震才没把城墙内的神树木头骨骼给撕裂。

把死线画在两百米而不是一百五十米，纯粹是因为敌人太多了，22团加路口城城防军也只有三千多人，还要分一部分盯着其他方向避免被从其他方向偷家，再割出少量预备队做轮班，正面最多部署不到两千。

事情一大堆，其实过程根本没有太多犹豫时间，前锋推到三百米左右时，敌军开始进行大范围抛射攻击。

城墙下攻击城墙上，抛射是唯一选择，用直射挑战箭垛的都是些自以为箭失零成本秒制作的新手。

不过抛射对于城墙上有钛合金装甲的22团并不能造成有效威胁，即使现在留在城墙下做预备队和弹药运输工作的城防军的厚重钢甲，也足以顶住从天而降的无力箭锋，只极个别倒霉蛋会被扎到脚丫。

只几轮抛射，前锋已经推到两百米线。

魔法枪打起来很安静，没有战友间的情绪传染力，同时也缺乏杀人的实体感，只要开了第一枪，后面就变得容易起来。

越过白线的人割麦子一样倒下，再傻的人也知道地上那条白线就是死亡线，流民军哭爹喊娘的跪地求饶，有聪明些的赶紧往尸体下钻，至于原木、楼梯，谁还管得了那些。

城墙上两个营，刚刚地震只死了几个伤了几十，数量仍然过千，在流民自身的配合下，五千人没一会就割完了。

突兀的兽人也没办法继续督战，因为到了能捅到装死流民的位置自己也要面对枪林弹雨，还要想办法扛起被流民丢下的原木和楼梯靠近城墙，哪还有空管是不是有人装死。

短短不到两百米，仿佛一条天堑。

不，根本走不到那么远，哪怕跑得再快的也会在一百五十米线变成尸体飞扑着才能把血溅得近一点。

一百五十米线，是由暴雨二型守着的。

由于兽人行军动作太慢，这些天路口城调集来超过一百门暴雨二型，南城墙上就部署了一半。

单门每分钟一千发，算上换弹换能源平均每分钟也能过三百。

平均一分钟倾泻发动能超过三万焦耳的小炮弹，非弹性形变时，每一发都能让数吨重的物体产生一定强制位移，靠肉身和铁皮装甲，能顶住吗？

在这样的火力面前，什么斗气、护盾都和开玩笑一样，能挡，却完全挡不住。

斗气、护盾的本质都是用魔法来消除伤害，形式各种各样，有的能够试图擦弹，有的能硬抗一定物理打击，但本质上都是用能量换防护。

假设有强者用0.1法时魔力，就能硬刚一万焦耳动能（相当于猫式5发子弹），魔力储量为1法时（接近四环法师水平），那么在正常战斗中足以抵挡大量的箭失直射和一些剑刺，只是对长柄重锤类的大动能钝器效果会差些。

但这点防护强度放在现在的战场上，也就是四到五发20毫米小炮弹带走，甚至只要被城墙上的士兵发现有人特别能扛，下场就已经注定，不一定能在蟒式集火射击的火力下等到暴雨再转回来。

对于人形物体来说，被15毫米或20毫米的弹丸命中没有区别，大多数都是以命中点为圆心画圆把人断开。搞不懂是体液因素、着弹点又或者是个体附魔影响更大，有的人会被撕成碎布，有的上下两节勉强还能拼个人形。

至于藏在将士中的法师，更是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而且法师太好认了，即使混在军阵的他们有一部分中也穿着甲，却有些过于豪华，明显就是要优先着弹的目标。

22团之前攻击时用到的冥河迫击炮弹较少，就是为了防备敌军冲锋时对自军产生重大损失。

冥河系列能有效干扰法师施法，虽然单发持续时间比较有限，不过干扰范围足够大，只要其他武器杀得够快，就不算缺陷。

整个防线的持续开火前后加一起只持续了不到七分钟，死亡和装死总数已经过万。

这些尸体或假尸体在短短一百米的宽度铺开，甚至把路面都抬高了一截。

兽人军队很强，他们也保留了一些生撕肉食的习惯，但这些并不足以让他们在这种屠杀地狱般的场景下维持战斗意志。

崩溃渐渐从前线传染到后面，两翼的兽人向两侧撤离，后面的视野放开只看一眼前方的尸山血海也跟着有样学样。

兽人军阵崩溃的同时，22团的子弹密度也同步降低，死线之内无人敢站立时便停止了输出。

这个决定是团指挥层做出的，一方面第一次面对这种大战，应该给点时间缓冲，另一方面面对大军死守死线的射击方式，也十分耗费弹药和魔力模块，恢复城墙上方的储备也需要时间，以防备兽人太强继续前冲。

兽人还能不能组织再一次冲击，22团不知道，只能当作有可能。

凌晨的空袭虽然有接到通知，不过并不能主导战术定制，因为威廉将军自己都保证不了空袭效果。

料敌从宽御敌从严，在完全没有和兽人打过的情况下，尽管把他们都当成超人，定制的战术也要支撑22团能在各种意外情况下，一直打到21团有充分时间做出反应。

也许真的感受到了武器体系带来的差距，兽人前锋溃散后，并未再做挣扎，直接拔营跑路，逃跑前甚至还有空处死他们带来的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