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就缓缓开口了。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能和哥哥一起过生日，如今，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谢谢哥哥。”

听到顾清这话，顾白手上，隐隐有青色的血管在跳动，不过，见众人都没有作声，暂时忍了下来，没有打断顾清许愿。

“第二个愿望，希望有朋友陪我一起过生日，现在，这个愿望也实现了，可是，我不能谢你们了。”

说罢，顾清朝着封苎三人俏皮地笑了笑，“你们说过的，朋友之间不需要那么多感谢的。”

封苎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跟我们，不用那么客气的。”

顾清转过身，盯着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的蜡烛，声音飘忽。

“第三个愿望，我希望，能在最幸福的时刻死去。”

如果说前两个愿望还算正常的话，顾清第三个愿望，瞬间就打破了此刻虚假的温暖。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默了。

就连沈煜城，看到顾清死寂的目光中，那一丝丝期盼，也不由得愣住了。

顾清，他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想死，而不是因为他们到来，才有了这个念头。

封苎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说，他们是最没有资格劝解顾清的人。

因为，从始至终，要杀顾清的，就是他们。

而封景昊，垂着目光，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的思虑，被眼镜全然遮挡，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完三个愿望，顾清没有跟众人解释第三个愿望到底要怎么才能实现，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浑身散发着冷气的顾白。

“哥哥，这可是我们共同的生日，我们一起吹蜡烛好吗？”

顾清的声音很温和，但在顾白耳中，却是无比地刺耳。

再看到顾清似笑非笑的神情，顾白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顾清，你不要得寸进尺。”

的确，顾清的表现无可挑剔，甚至连沈煜城都瞒了过去，但是，却瞒不过他，他们本身，就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冷血，这样的人，顾清怎么可能只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就安然赴死？况且，还特意扯上他？

顾清看了一眼顾白，不解地说道，“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我只想让你跟我一起吹蜡烛而已。”

顾白轻嗤一声，断然拒绝，“呵，吹蜡烛，顾清，你是在可怜我吗？我告诉你，顾清，我跟你不一样，别用你懦弱的想法来揣测我的心思。”

“我顾白，没你这么软弱，一个蛋糕而已，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顾白失控了，封苎和沈煜城对望一眼，完全不知道，顾白为什么要因为顾清一句无伤大雅的话，就跟顾清较劲儿。

然而，两人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这兄弟俩的关系，貌似有点诡异呢。

只是，看着愤然反驳的顾白，顾清却笑了起来。

“哥哥，你的表现告诉我，你很在乎哦。”

“你！”

看到顾清得意的眼神，顾白想也没想，手腕一翻，手中的匕首，直接朝着顾清刺去。

然而，在离顾清面部仅有一公分的时候，顾白手中的匕首就再不能前进一分了。

沈煜城出手了。

顾白偏过头，努力压抑着怒气，沉声道，“沈煜城，你什么意思？”

沈煜城稳稳地握着顾白的手腕，平静道，“顾白，我答应过顾清，会陪他过一个生日，你别逼我动手。”

“哼！”

顾白冷哼一声，收回了匕首，意有所指。

“沈煜城，顾清有问题，他的诡异之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如果你选择继续陪他胡闹，有什么后果，你自己心里清楚。”

的确，顾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可是，沈煜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对方是他们前面的顾清的话，他愿意去赌一次。

只求一个衾影无惭，问心无愧。

“放心，我们的事情，我自有计较，用不着你操心。”

听到沈煜城的回答，顾白更恼了，赌气般坐回自己的座位，一双桃花眼，冷飕飕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蠢货。”

这话，顾白说得小声，不知道他是在说顾清，还是在说沈煜城等人。

然而，众人都没有理独自生闷气的顾白，热热闹闹地说起了祝福语。

封苎掏出一个打火机，笑容满面地递给顾清，“顾清，祝你生日快乐！”

沈煜城微微颔首，淡定如初，“顾清，生日快乐！”

封景昊面无表情，惜字如金道，“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

简简单单的祝福，一个除了设计，没什么亮点的打火机，顾清却宝贝地收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谢谢说个不停。

至于答应封苎不说谢谢的事情，早已经被他忘了个彻底。

见顾清开开心心收下了打火机，封苎松了一口气，幸好她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挺多的，不然还真找不到送顾清的礼物了。

等顾清吹熄蜡烛后，封苎提议道，“顾清，我们分蛋糕吧，你真幸运，我都没尝过沈大哥的手艺呢。”

听到这话，沈煜城看了封苎一眼，没说话，封景昊说得对，封苎的记性太差了。

封苎却没注意到沈煜城的打量，说罢，朝顾白使了个眼色。

“顾白，你要尝尝吗？”

她还记得，顾清很想跟顾白一起吹蜡烛来着，蜡烛没吹成，吃蛋糕也是一样的。

“哼！”

顾白哼了一声，转过头，根本没理会封苎的意思。

封苎尴尬地笑了笑，将小刀递给顾清。

“顾清，你来分蛋糕吧。”

顾清接过小刀，看着面前装饰精美，如同水墨画一般的蛋糕，久久不愿动手。

“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过生日。但是，我决定了，每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说完，顾清拿起小刀，在蛋糕上，细致地切下一块。

听到顾清的话，顾白忍不住嘲讽道，“顾清，到了现在，你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

顾清没说话，慢慢地吃掉切下来的那一小块蛋糕。

“蛋糕很美味，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封苎看着顾清回味的表情，笑容也真诚多了。

“那你再多吃点。”

看着封苎毫不保留的笑容，顾清心有点抽痛，这一刻，他有点后悔最开始的提议了。

然而，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毕竟，他的命运，在身体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了。

想到这里，顾清果断摇了摇头。

“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