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夋看着这庞杂的因果，脸上终于出现了凝重的表情，他盯着许桐，准确的说是盯着许桐身后的这些因果，声音有些冷冽：“因果多一点而已，到最后都会处理干净的，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你成为仙人。你就是仙人，羲和！”

最后的七个字说得格外的铿锵有力。

许桐的目光却变得危险了起来，感受着自己体内沸腾着的灵力，道：“所以你的出现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吗？包括告诉我要处理干净我的因果，让我成为一个冷冰冰的仙人吗？”

“仙人有什么不好？”司夋毕竟是仙人，许桐的这番话里对仙人的指责让她他有些不悦。

“我是个人。”许桐强忍着愤怒，直直的看着司夋的眼睛，“从我出生到现在，我一直都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有人保护过我也有人伤害过我，除了我睡着的这三百年，我一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许桐不太明白，仙人拥有这这么庞大的力量，这么高深的修为，为什么非要住在高高的天上，为什么看着妖魔在人间肆虐？

“我不管那些！”司夋恼了，属于仙人的灵压从他的身上弥散开来，“我是仙人帝俊，你是仙人羲和，这是仙庭封的，你我都没有权利反对。我们是仙庭为数不多的道侣，是硕果仅存的上古仙人的转世，这是写在天道里的，我们都没有资格去更改，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斩断你的因果，度过仙人三劫，跟我去仙庭受封！”

“道侣？”许桐瞳孔一缩，“我和你是道侣？”

司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以后不是了。”许桐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稍微冷静一点，刚睡醒就知道自己是仙人，然后面前的这个仙人就要来处理了她的因果，让她去仙庭受封成为真正的仙人，再接着就说什么道侣？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最重要的是没有感情基础就说是什么道侣？

“不可能。”三个字几乎是司夋咬着牙说出来的，“我们前世就是道侣。”

“前世？”许桐重复了一遍，“前世是你所谓的帝俊和羲和，就算你是帝俊的转世，就算你是帝俊，我不是也不可能是什么羲和，我就是许桐。”

“你说什么都没用，仙，你必须是，羲和，你也必须是。”司夋手一抬，一把剑从身后的剑鞘里飞出，剑尖正对着许桐的眉心，“你不要逼着我出手，我也不介意再等一世。”

许桐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剑，往前一步将眉心抵在了剑尖上，道：“仙人不是我想要成的，灵气也不是我弄出来的，你们这些所谓的仙人仗着自己实力高强，好像一切都能被你们掌握在手中一般，我活了九十余年都没有得到你口中的羲和仙人的记忆，就算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羲和仙人的记忆为什么九十多年都不出现呢？”

司夋捏着剑诀的手一抖，顶在许桐眉心的剑也跟着抖了一抖，一丝血迹从许桐眉心渗透出来。

“来吧，一剑刺过来，等你的下一世再去找羲和吧。”许桐向前顶了顶，“看看我身后的这些因果，好好想想，你若是一剑杀了我能染上多少呢？够不够一次业火焚身的？你再想想，你杀了一个凡人又要沾染多少的因果呢？”

“我……”司夋有点说不出话来，无力地挥了挥手，将顶在许桐眉心的那把剑收回了剑鞘。

“你迟早会成为仙人的。”司夋说得很认真，“没有任何一个仙人能逃离仙庭，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天道的记载。”

“那时候我会再次转世。”许桐体内的灵气平静了下来，连带着许桐自己也平静了下来，一对好看的眸子中也隐去了光芒，变得异常沉静。

“羲和你……”司夋被许桐的话说的有些心慌，成仙多少年了，又一次体会到心慌这种感觉的司夋有些不适，但他仍然强忍着这种不适，看着许桐，“仙庭不允许有脱离掌控的仙人存在，你已经有过一次转世了，再转世的结果就是被消去仙籍，彻底沦为庸人草芥。”

“那也好过冷冰冰的活着。”许桐说的很果断。

“还是老样子。”司夋无奈地笑，有些无能为力的意思，“你前世就是这样的话，所以离开了仙庭，在仙庭数百名仙人的围攻下选择了转世，没想到转世后的你就算没有前一世的记忆也还是能说出这样的话。”

“仙庭那边我们还能瞒一瞒。”司夋接着说，“现在的仙人里还有几个仙人沾染了些因果，也许以后你们会见见面。”有句话司夋忍住了没有说，其实那几个仙人都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三百年前最和许桐亲的几个小孩子。

许桐还是冷冷的盯着司夋，道：“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走吧。前世的事情就不要再拿出来说了，你是帝俊但我一定不是羲和，不要拿着那些前世的道侣的话出来说了。”

司夋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能说得出来，只能一个纵身从窗户跃出，化作一道流光投向了天际。

看着司夋飞远，许桐这才关上了窗户坐在桌边，伸手在桌子上抚了抚，还好，没有什么灰尘，要不是镜子里年轻好看的自己以及刚才和司夋的一番对话，许桐真觉得自己也许只睡了一个晚上而已。

倚着桌子想了想，许桐试着按从前在山水门听到的关于内视的方法内视自身，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点灵识向着丹田看去，却只感到一阵磅礴的吸力传来，将整个完整的意识都吸入了丹田中。

“这……”

许桐看着自己丹田一望无际的灵气海，扑面而来的灵气粘稠到就算是灵识也有些不能呼吸的感觉。

多大？

看不到边。

多宽？

也看不到边。

许桐只能看见茫茫大的灵气海升腾着肉眼可见的灵气，海边的岸上有一座小小的房屋。

遥遥的似乎传来什么东西的鸣叫声。

许桐将目光投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就看见一只浑身沾满了液化灵气的大鸟从海中跃起，振翅一扇，将身上的灵液抖落，然后便熊熊地燃起了火焰，一点点的向着空中飞去。

“这是……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