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来到纳兰床前，迟疑地望着她那张惨白的小脸儿，看了半晌。

纳兰忆雪本就受伤，再加上受到惊吓，这会儿被素心郡主这么一看，心里顿时就冒出了火。

“郡主，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素心挑眉看她，淡淡地问：“同样的话，我倒也想问问你呢，我的纳兰妹妹。”

纳兰忆雪抻了下伤口，疼得满头是汗：“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主意是你出的，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难不成我让宁宛然来跟我自己同归于尽，那我不是疯了？”

素心看她：“那你跟余霜怎么说的？”

“就是咱们之前定的那样说的，我肯定没说错，让宁宛然去与之同归于尽的人是完颜清婉，绝对没错。”

瞧着纳兰忆雪笃定的样子，素心郡主缓缓起身。

纳兰忆雪是个蠢的，但也不会蠢到让别人来杀自己。

可如果不是纳兰忆雪，那就是余霜。

可之前纳兰忆雪跟她说过，余霜是四个妾室里来得最晚，胆子也最小的。

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怎么可能敢背叛纳兰？

虽然纳兰忆雪没什么用，可纳兰家的势力却几乎是朝堂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想要攀附纳兰家的人，太多了。

余霜这样出身的妾室，要么巴结纳兰忆雪抱上大腿，要么与世无争永无出头之日。

之前她选择后者，可是现在……

素心郡主回到自己的房间，让奴婢去北苑押了余霜过来。

“说吧，完颜清婉给了你什么好处？她能给你的，我给你三倍。”

余霜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有些狼狈：“郡主，臣妾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臣妾与嫡福晋素无往来，只一心钻研花草，并没什么好处啊。”

啪！

身边婢女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狠狠开口：“郡主问你话就老实点，要是不说实话，一会儿就扒了你的皮。”

素心昂着下巴看她：“是你去宁宛然那边传的话？”

“是。”余霜唇角挂血：“是纳兰福晋让臣妾去告知宁大人已逝之事。”

“接着说。”

素心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制了整间屋子。

平日里，她只是高傲了一些，但毕竟还很端庄淑女。

可此时，她就像一个吃人的魔鬼，随时可以吞噬掉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

余霜落下眸子，不敢看她的眼。

“纳兰福晋还让臣妾跟宁宛然说，宁大人自杀是因为嫡福晋，臣妾也照做了。”

“照做？”素心质疑。

余霜被吓得浑身发抖，重重点了点头。

“郡主，臣妾不敢骗您。在这偌大的十四府，臣妾谁都得罪不起，就连纳兰福晋让臣妾去做事臣妾都不敢拒绝，又怎么有胆子欺瞒皇后娘娘最宠爱的素心郡主呢？”

听到这话，素心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话不假，看来问题不是出在余霜这里，而是宁宛然。

她应该是真的疯了。

不过现在死无对证，这事也只能作罢。

最近十四府里的事太多，不能再贸然行事了。

另一边，胤禵得知宁宛然重伤纳兰忆雪，自己又咬舌自尽，心里是既轻松又复杂。

他府中的女人越来越少，着实是件好事。

相信纳兰忆雪那个跋扈的，一时半会儿也作不出什么花样了。

就是宁家父女双双死在他十四府，着实有些麻烦。

他从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可大婚当日众人都瞧见宁大人的死状，也有不少人在心里把事情归在他的头上。

宁大人虽然官不大，可为官多年，多少也是有些党羽的。

四哥胤禛势力愈发扩大，要是他们都投到四哥麾下，那他的处境就被动了许多。

揉了揉眉心，他问：“嫡福晋在干嘛？”

古朗回应：“嫡福晋出去了，好像去了春江楼。”

“春江楼？”胤禵放下手中书卷。

春江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非王公贵族不得进入。

那里的酒菜都很不错，是喝酒的好地方。

可那里的客人都是男子，她一个有夫之妇去那儿干嘛？

喝酒？

跟谁？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胤禵起身，风风火火朝着门外走去。

古朗跟在后面偷笑，不忘提醒：“爷用不用换身衣服？”

胤禵停住脚步，回眸给了他一个眼刀：“我不进宫，无需更衣。”

“可是春江楼里男子众多，若是爷一进门就能夺了众人眼目，岂不好认？”

“好认？”

胤禵思索片刻。

他也想让那个女人第一眼就见到自己，然后欢欢喜喜地扑到他身边……

越想越不对劲。

他堂堂大清第一勇士，众星捧月的十四皇子，什么时候开始抱有期待了？

还是对女人？

蹙了蹙眉，胤禵执拗：“那女人若不瞎，总能第一眼看到我。”

古朗僵住，知道他们爷又犯病了。

不过也是，遇到嫡福晋之前，他一直都这样。

二人大步流星来到春江楼，原以为那女人应该在哪个包间里跟红月他们品尝什么，没想到才刚到二楼，就瞧见长长一排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几十盘菜。

而桌旁，围坐了近二十个官员。

清婉坐在主位，正面色红润的说着什么，其他众臣也都笑着点头附和，开心得不行，没有一点朝堂上庄重的样子。

这……

成何体统？！

胤禵紧紧攥拳，越看越气。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完颜清婉！”

站在楼梯口，他怒喝了一声。

二楼和谐气氛被打破，全都看了过来，空气中安静的可怕。

清婉笑盈盈地看他，并没有欢欢喜喜地扑到他身边，而是对他摆了摆手。

“十四爷来了？快过来，我们在团建呢！”

团……团什么？

胤禵眉心紧缩，怒斥：“跟我回府！”

家里刚死了两条宁家的人命，她倒在这春江楼快活起来。

众目睽睽，这是在作死吗？

还用那种手势唤他，招猫逗狗的，简直是放肆！

这时，纳兰明珠起身，缓缓走了过来：“十四爷，坐下一起吧，这种机会可不多。你瞧，这桌上的人……”

胤禵不屑地扫了一眼，突然见到许多意外的面孔。能把这些人聚在一起的，除了当今皇上，怕再无第二人。

这女人……

清婉笑盈盈看他：“吃过了吗？特地接我的？就知道你对我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