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卑职有事禀告。”

江落站到轿辇的一侧恭敬的对上边端坐的贤妃开口，那股打量的视线放在身上许久，伴随着轿辇落地的声音，贤妃仪态万方的扶着婢女的手从轿辇上下来，款款婷婷的朝宫内走去，经过江落时也没有驻足。

江落正疑惑自己莫非猜错了贤妃的意图，康德明刚好从他身边走过，“还不跟着。”

“是。”

江落抬头猝不及防对上康德明回头打量的视线，凌厉又防备，江落作出畏惧状，急忙低头跟了上去，心中却是浮起一丝异样。

“你有何事禀告呢？”

江落站在正中央，闻言朝四周看了看，“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贤妃朝康德明示意，康德明担心贤妃的安危，欲多言两句，却见贤妃对自己摇头，只好领着众人下去，这一幕被江落看在眼里更觉得奇怪了。

“说吧，”贤妃的态度不冷不热，仿佛并不在意江落口中的事情。

江落稍稍上前两步，拱手而立，“不知娘娘先前所说还作数否？”

“哦？本宫说什么了？你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也配跟本宫周转？”

江落一副懊悔的模样，急忙跪身在地，以一种卑微的姿态微微仰头看向高高在上的贤妃，表情有些急切，“上次是小人不识好歹，辜负了娘娘的美意，还请娘娘可以重新给卑职一个机会。”

贤妃也弯下腰，扶着椅子的把手垂眸打量眼前棱角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庞，却觉得他眼中的贪婪，自卑生生破坏了这张脸，贤妃内心不屑，面上倒是循循善诱，“你拿什么来换机会呢？”

“卑职幼时四处游学，曾有幸学过几招把式，自认武功还算可以，另外我无父无母，独身一人，只想搏个好前程，若娘娘肯给卑职一个效忠娘娘的机会，卑职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倒是说得好听，可是如何让本宫相信你呢？”

江落就着跪姿往贤妃脚边爬了两步，一副乖顺的模样，“卑职近来无意中听到德妃娘娘是皇后娘娘的人。”

贤妃神色一凛，“你说的可是真的？”

“卑职岂敢骗娘娘，这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亲口所言，好像是说中秋宴会之上要帮着皇后娘娘从五爷膝下领养一个孩子。”

看贤妃盯着自己不语，江落退后两步磕头道：“从前是不知德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如今知道了，只要娘娘您派人去查，便会知道卑职所言绝无虚言。”

贤妃倒是真心觉得今天收获颇丰，今天去凤霞宫请安德妃还跟着自己暗里贬低皇后几句，没想到藏得这么深，以为领养一个王爷的儿子就有用了吗？不自量力。

她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江落，刚刚那点不屑也变得无关紧要了，毕竟出身贫寒，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贪心是正常的。

只要有本事就够了。

“起来吧。”

“多谢娘娘。”

贤妃饮口茶，觉得这新鲜的雨前龙井比昨日好喝了不少，“既然你如此诚心，本宫便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江落受宠若惊，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悦和跃跃欲试，“请娘娘指示。”

“中秋晚宴会在映月楼举行，届时会有宫嫔不小心落水，你借机在皇上面前露脸。”

“还请娘娘明示。”

“不妨告诉你，皇上最近在挑选两位御前侍卫，若你有福，一夕之内，便能从从七品位列正三品。”

江落舔舔嘴唇，已经蠢蠢欲动，但是仍有疑惑，“可是依卑职所了解，御前侍卫一般会有武将家中武功高强的子弟任职，怎么会”

“咱们这位皇上行事作风向来不按常理，你不用担心这个，只用好好担心在那么多前去抢救宫嫔的侍卫中如何让皇上看中你，亦或者，你能不能一举站上那个位置。”

“卑职定不负娘娘赏识。”

江落离开后，康德明从侧边进来走到贤妃身边，换上杯新茶，“娘娘觉得此人是否可信。”

“可信但不可全信，这个人本宫一看就知道是个贪心的，他日若能走的长远，不一定还会认我为主，不过本宫不给他那个机会便是。”

“娘娘的意思是”

“这次看他本事，若成了，他一个御前侍卫即使是正三品但孤身一人也没办法同李家对抗，所以本宫和哥哥也算是在御前有了自己人，日后吊着他不再让他高升便是，若是不成，这条路便算是老天不让走。”

江落回到巡逻位置，和谢若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轮到换班时，二人在侍卫院子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休息，江落把跟贤妃的话说了一遍。

“大哥，这简直就是老天有眼啊。”

江落也没想到贤妃就这么把大好的机会给自己送了上来，“你也好好准备准备，你武功跟其他人相比还算不错，贤妃不是说了，御前侍卫可是要有两个呢。”

谢若把嘴里叼着的草吐出去，也不算太意外，“大哥，我倒是觉得我就现在这样也挺好，做事不容易被人盯着，咱还得跟宫外的人联系。”

江落自信一笑，“不用，以后要做的事比这危险的还多呢，谨慎归谨慎，该往上走就得走。”

“那咱到时候就等着有人落水？按贤妃的意思？”

“差不多，不过顺便让江贵人也在皇上面前露露脸。”

谢若突然起了逗弄江落的心思，盯着江落起身的动作，“说真的，大哥，你这算不算是亲手把自己爱的女人推到别的男人怀里。”

话音刚落谢若便见江落身形一抖，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怼回来，不料直接离开了，只是那脊背明显的弯下几分。

谢若的笑容渐渐淡下来直至丝毫不见，玩笑开大了。

有些事身不由已，不得不做。

江落走到一个角落，靠到墙上，仰头长长叹出口气，心中的郁结却久久不散，谢若的话把他一直刻意忽略的事情摆到眼前，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让他只能明明白白的去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投入别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