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过来。”

几位蛮兵从队伍中出来，谨慎又迅速的接近倒在路边石头边的男人，待确定此人无害后，众人才上前将其托起，霎时间此人身上的血流的更急了一些，滴答滴答的落到地面，被风沙渐渐吸收。

“王上，是一个和国男孩儿。”

阿依扎-盲布尔眯眼朝下方衣衫破碎的男孩儿看过去，视线划过对方此刻被刀斜插着的劲瘦胸膛，落到布满血污被散开的头发遮挡着的脸庞上，“让他露出脸来。”

里塞听见阿依扎的命令，大步上前将对方的头发抓起，令其可以抬头以便阿依扎看清。

少年满脸血污，能看清的只有一双禁闭的双眼，眼下一颗黑痣，更是平添了几分柔弱，跟淌血的精壮胸膛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阿依扎挑眉，“救活他。”

“是。”

队伍继续向前，里塞让人带少年上去，上马跟上去，“属下已经派人去查他的底细了。”

阿依扎粗犷一笑，“中原的男孩儿就是比咱们漠北的嫩啊。”

里塞以及身边的蛮兵都哈哈大笑，满是对中原人的嘲笑和鄙夷。

裴睿醒来时，还没看清周围究竟是什么样子，一声极其粗哑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醒了？”

裴睿神情一愣，瞬间变得阴狠，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横向出击，却被人轻松挡下，摁在场上，裴睿以跪姿屈辱地跪在床上，双手被人桎梏在身后，他咬牙挣扎，“你是谁？放开我。”

阿依扎不屑一笑，一个松手将其重新推倒在床上，对方的伤口大概不幸被撕裂，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阿依扎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床上的少年，眼里的兴味更加浓厚。

“你叫什么？”

对方没有任何表示，阿依扎耐心十足，换上早已熟练的和国语言，重新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这次男孩回头看了他一眼，却是带着愤怒和嘲讽，阿依扎不怒反笑，悠哉悠哉地靠进椅子中，“本王的属下没有查到你的身份，你年纪不大身手不错，而且有很明显的被训练过的痕迹，身上的伤是我们蛮族的弓刀所杀，下边人禀告说你意图潜入我族粮仓，你不说，本王也能猜得到，是和国的暗探？嗯？”

即使对方依旧闭口不言，可对方转瞬即逝的惊慌眼神以及种种迹象便已经表明他的身份，阿依扎微微倾身，“想要我的命？”

男孩的眼神却是有些闪烁，如果阿依扎没看错的话，对方的眼神很不确定，意思是，对方并没有想杀自己，这个认知让阿依扎有些疑惑，他紧逼，“说话！蛮族牛羊众多，不是人的法子多得是让你开口。”

毕竟还是孩子，阿依扎敏捷的发现对方有轻微的抖动，他故意将眼神变得愈加凶狠，对方果然有些瑟缩的开口，“他们，他们只是让我烧粮仓，并没有让我杀，杀你。”

阿依扎语气温柔的诱哄，“他们，他们是谁？”

没有听到回答，很显然对方有些忌惮口中的‘他们，’阿依扎转而笑意温和的继续诱哄，“你叫什么？”

“安泰。”

“安泰，不用怕，告诉本王，你来做什么。”

裴睿深吸一口气，装作既害怕又有些豁出去的模样开口，“他们说，说我，年纪小武功好，容易骗人，就让，让我装扮成通商的孩子，进来后让我烧掉你们的粮仓。”

“那你为什么听他们的话呢？”

“他们抓了我的父母，我，我不烧，父母就会死。”

阿依扎抬手，摸上男孩已经被清理过的黑发，感受到男孩短暂的瑟缩后也没有收回，反而揉了两下，男孩变放松下来，在裴睿看不到的地方，阿依扎肆无忌惮打量着男孩的全身上下，目光专注又**。

“本王让人进来帮你换药，不要乱跑，就待在这儿。”

阿依扎掀开帘子走出去，主账中早有人候着，见阿依扎进来，纷纷行礼，“恭迎大王。”

阿依扎随意挥挥手，坐进高座，首先对身边的里塞开口，“去漠北城里差一个叫安泰的男孩儿。”

“是。”

大将莫泰尔从座位上起身上前两步，“王上，和国的除夕夜就要到了，今年他们给我族冬日的粮食不过往年的半数而已，那么除夕夜我族是否还要暗中往年的规格奉礼参拜。”

阿依扎沉思，视线划过掌管同和国外交的赫里沐，“赫里，漠北城里怎么说。”

“王上，那李兴怀老奸巨猾，我族派过去的人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都被人打发了回来，说是朝廷发下来多少，就给了我们多少，为何少一半，他们也不知道。”

“岂有此理，”莫泰尔愤而捶桌，“当初李兴怀找我们合作，我们作势侵犯漠北城，虽说也抢到不少东西，但相比李兴怀更是坐稳了大将军一位这一结果，咱们得的利益不过那么一点，如今咱们需要他的帮忙了，他却避而不见。”

阿依扎脸色也愈发难看，这么些年，他们左右两蛮固守家园，同李兴怀利益交换，双方很是和平了许多年，但这次李兴怀做的实在是不地道，“赫里沐，你亲自去一趟漠北城，本王倒要看看，这李兴怀用过咱们之后，是不是真的就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是，大王，属下这就出发。”

王帐中众人纷纷离场，阿依扎背靠桌子看着悬挂着的整张和国地图，里塞进来时刚好见到阿依扎举剑在地图上的漠北城周围滑动。

“大王可是想要出兵，我们蛮族兵马夜以继日训练数十年，诸位将士都以王上马首是瞻，以待来日踏平中原。”

“不，如今我们正值粮食匮乏的冬日，跟和国的关系还算不得差劲，此时出兵师出无名，而且一旦长期作战，粮食都拿来供应军中，子民们又该如何生活。”

“是，那个叫安泰的男孩查到了。”

“说说。”

“他的兄长是漠北军中的一个将领，他自小便跟着学习武功，造诣比一般孩童要高，却在前些日子他的兄长不幸被人暗杀，他和他的父母也没了消息，但我们的探子查到，安泰的父母被囚禁在军营一处的监牢里，安泰却是不知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