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榨身体潜能这一点，白宏可以说非常熟悉了，在军队时第一次的五十公里负重拉连，冬日横渡江河，徒步穿行20公里沼泽地后攀登悬崖，那一次不是咬牙坚持下来的。

但这一次，白宏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奥特曼的力量哪有那么好承担的，多次身体量子化产生的负荷足矣压垮区区人类，林潜靠石之翼承担，白宏靠异生兽因子承担，但只要继续变身，负荷就永远不会消失。

林潜不知道，但白宏已经从束扬的口中了解到一点，奥特曼的实力不仅取决于适能者的身体健康程度，还取决于天赋，也就是对能量的适应性。毕竟适能者不可能是一次性用品，在身体量子化时为了防止一次变身后波罗菠萝哒，不仅实力会受到限制，时间也会减少。

适应性好的人可以在相同负荷下比适应性差的人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而适应性差的人想要更强的力量，就必须承受更大的负荷，简单点来说就是氪命。

而现在，白宏氪不起了。他的身体原本就一堆暗伤，适应性也不太好，能变成浮士德这么多次说是祖坟冒青烟也不为过。

够了，已经足够了。即便黑暗光环可以挡住层叠风暴又如何，浮士德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但奈克瑟斯还有，浮士德已经彻底输掉了。

黑暗光环与层叠风暴相互抵消，半空中爆炸的火焰遮天蔽日，全身裂痕的浮士德呆呆地看着天空，那火焰如同烟花般灿烂，又像一颗爆炸的小太阳。突然，小太阳的中心浮现出一个黑点。

“呵，”浮士德笑道，他脚尖一勾，握住了地上的断剑。

那是之前奈克瑟斯和风暴之剑一起砍他背的武器，虽然掉在了地上但也一起来到了美塔领域内。之前奈克瑟斯扭脖子自然是在找武器，毕竟比起风暴之剑，能扭手腕的断剑还是更灵活一点，但奈克瑟斯看得到，浮士德自然也看得到。

瞬间移动后浮士德来到断剑旁，如果两招无法打败奈克瑟斯，那么有熟悉的武器总比徒手好。但很可惜，偷袭的浮士德反倒被后发先至的奈克瑟斯压制。

握着刀柄，看着双腕带着无尽火焰保持飞踢姿势的奈克瑟斯，浮士德不躲不避，如果不是奥特曼的脸没有表情，那么现在看到能看到浮士德裂开的嘴角。

白宏没什么战士只要战死才荣耀的特殊情结，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和平的生活，但往昔已经失去，作为浮士德的他再也无法回去，而白宏知道，他今天肯定会死在这。在死亡到来前，白宏希望做最后一件事。

漆黑的双眸注视着如同天神降世般的身影，浮士德等待着攻击时机的到来，等等！轨迹不对。在最后一刻，浮士德突然发现，奈克瑟斯飞踢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前面。

“轰！”巨大的冲击带起漫天烟尘，护着脑袋的浮士德后退一步，只见一条带着火焰的大腿踏出烟尘在地上划出一条弧线，高温将地面灼烧出红色的裂痕，但浮士德根本没空关注这个，因为按照这条腿的姿势，下一个动作是......

一个转身侧踢击腹再次将浮士德踢飞出去，奈克瑟斯一个踏步跟上倒飞出去的身影，包裹着火焰拳套的双手毫不收力的攻击。

直拳、摆拳、勾拳......浮士德如同一个破沙袋般被疯狂锤击着，充满裂痕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攻击，裂痕不断增加、增加、再增加！

但是，浮士德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疼痛，“熟悉的小聪明”他这样想着，随后大笑出声，即便肺部被攻击也无法打断他的笑声。不过，这笑声并不刺耳，反倒能听出一股爽朗和解脱。

最后一招，一个勾拳将断剑打飞，仿佛大喊着“我自由啦”的断剑没飞出去一秒就被光鞭带回，重新握在了奈克瑟斯的左手，与此同时他的右手高高举起，刚才毫不收力的挥拳使得右手在轻微地颤抖，但接下来的攻击不需要右手。

高举着断剑和风暴之剑的奈克瑟斯看着眼前的浮士德，他的老师、他的敌人、他的榜样、他的反面。挥动的双臂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劈下。

浮士德跪倒在地，崩溃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下去，黑暗粒子如同灰尘般随风逝去，一同逝去的还有美塔领域。

奈克瑟斯赢了，自然不需要继续维持领域。他自身的光与浮士德崩溃的身体能量交汇在一起，金色的光与黑色的暗消失在空气中，一起逝去的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我早就告诉过你，奥特曼不会输在同一个敌人身上两次，”林潜轻声说道，回应他的是白宏若不可闻的笑声。

“不过是数值碾压罢了，”白宏的身体在不断崩溃，但他还是嘴硬道，“要是同等实力下，我...咳！咳！一定打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这可不一定，”在林潜眼中，白宏崩溃的声音与记忆里第一人称的各种崩溃现象重合在一起，头痛吗？当然，但心更痛。“最后的小聪明不是骗到你了吗？”

“哈！”白宏张开嘴，但已经没有力气笑了。

他最后一件事已经完成了，林潜打败他用的不是对付前两只异生兽时一眼就能看出模仿他人的一击必杀，而是普通的、经过无数次训练和实战的勾拳、摆拳，外加他自己的小聪明。

真正的强大不是模仿他人，而是来自内心，靠成长和感悟寻找的。走自己的路，才不会止步于他人的终点，无论从别的地方学到多少东西，不是自己的终究不会是自己的。

“林潜，你...现在在想什么？”

林潜忍住不去看白宏已经消失的双腿，他半跪着说道：“我在想，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了，异生兽导致的悲剧已经够多的了，随着悲剧产生的悲剧也够多了。”

不知为什么，林潜从白宏眼中看出一丝失望和一丝释然，一只全黑的手掌握住了林潜的手臂，“别误入歧途。”

什么是正路，什么样又是误入歧途，林潜不知道，他只能说了声“好”，然后看着白宏闭上眼睛，随后将他的手轻轻放下。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