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慕城压根听不进去，他只目眦欲裂的盯着近在咫尺、却又触不到的白妩：

“白妩，你若是敢丢下我一人，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的。”

“哪怕是化为厉鬼，我也要缠着你。”

“别让我恨你，阿妩。”

与此同时，白妩的神识里也终于传来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她会心一笑，再也没有丝毫留恋的跃进了火海之中。

耳边是慕城碎裂的嘶吼声。

“不——！！！阿妩！”

慕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甩开了许廷风，整个人崩溃万分，决然般地就要随着白妩而去。

还好许廷风反应够快，直接抄起地上的一块碎石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慕城应声倒地。

许廷风急忙将他背在了背上。

他不由得望向大火中那逐渐消失的一抹倩影，眼眶也微红了起来。

“对不起老大，你就算恨我，这恶人我也当了，我答应白小姐了，我不能食言。”

“白小姐您也一路走好，但愿来世，你和老大可以白头偕老。”

…

慕城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狠狠的揪住了许廷风的衣领，癫狂般的吼问：“白妩呢？白妩呢？！”

许廷风嗓间发涩：“老大，节哀吧，白小姐她……”

“不可能，你骗我！”

慕城狠狠的推开他，随后又拔出自己的配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死？！”

面对发疯的慕城，许廷风并没有退缩。

他垂下头低声道：“我知道你恨我，但在杀我之前，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

“白小姐她是有苦衷的，她知道你为了她甚至不惜动用禁术。”

“可是老大，你以为那禁术伤害的只有你一个人吗？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慕老爷慕老夫人该如何？白小姐又该如何？”

“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才想用这种办法逼你醒悟。”

……

眼泪不断地从慕城眼眶中溢出，他举着枪的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最终他扔下了枪，捂着头失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给予他一切后又要狠心的夺走一切？

如果不爱他。

她当初为何要百般接近他？

既然选择利用他。

为什么现在又要弃他而去？

他就这么不堪？

慕城随即跑回了火灾现场。

昔日的别墅俨然成了一片废墟。

慕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竭力在废墟里寻找着。

但他什么也没找到。

他终于再次崩溃，跪在废墟里掩面哭了起来。

她不仅走了。

甚至连片灰尘也没给他留下。

但随后他的注意力便被废墟里的一抹亮光吸引了去。

像是一块碎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翠色的光芒。

慕城还记得他第一次遇见白妩，她穿的就是这种颜色的裙子。

他疯狂扒开周围的遮掩物，将那抹翠色从尘土中挖了出来。

那不是什么玻璃，是白妩的玉佩。

它在这场大火中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

慕城如获至宝。

最起码还有件与她有关的东西留了下来。

…

许廷风原以为慕城至少会寻死觅活好几年才能缓下来。

为此他接连一个月都寸步不离的守着慕城。

但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他发现慕城除了比以前还要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外，也没有别的异常。

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工作，只是偶尔闲暇的时候会盯着一块玉佩发呆。

许廷风知道他是睹物思人，便没再出面打扰他。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无数个寂寞孤冷的夜晚，慕城想白妩想的都要发疯。

他痛苦到最后只能用自残的方式来缓解那漫无边际的空虚。

似乎只有肉体上的伤残才能疏解他心灵上的残缺。

他不止一次想要随她而去。

但他不能。

仪式还没有结束。

只要他不死，他和白妩的羁绊就会继续。

…

又是一年深秋，燕城笼罩在了新一轮迷离的秋色当中。

慕城因着表现良好，直接被提拔成了新一任的南方军区司令长。

成为真正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他始终都没有离开燕城。

军区的驻扎地也因此被划在了燕城。

林晔就是从北方调入南方军区的军队中的一员。

虽然路途辛苦万分，但他几乎是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即便是秋天也依旧花团锦簇、一片盎然的城市。

只不过这座城市里有个让他头疼且畏惧的存在——他们的司令长慕城。

他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冷面阎王的传闻。

但真正见到本尊他才知道，传闻一点都不假。

他比传闻中还要冷血无情。

林晔一来就被选为了司令长的亲卫。

但他跟在这位年轻的司令长身边足足一个月都没见过他面上露出半分笑意。

不过许参谋长倒是经常安慰他。

说慕司令前些年爱妻突发恶疾离世，他一时接受不了打击才会这样。

对于这点林晔深表认同。

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他们威严满面的司令长长夜无眠的空洞模样。

也不止一次的看到他时常拿着一块凤形玉佩发呆。

所以当他在司令长的办公桌前看到这枚可能被他遗落的玉佩时，林晔的一颗心是惊慌不已的。

一定得把这玉佩给司令长送过去。

这是林晔此时此刻唯一的念头。

他虔诚无比的用一块手帕包住了玉佩。

明明那玉的重量只有一点，可此刻在他的掌心宛如千斤。

林晔止不住的微微发抖起来。

所以当他身后响起一道冷冽无比的声音时，林晔几乎是不受控制的一抖。

“你在做什么？！”

“哐当”一声，林晔手里的玉佩随着这道声音一起落了地。

林晔觉得自己的头也应当落地。

他听出了慕司令长的声音，所以当他看见那碎了一地的玉块时，几乎时眼前一黑。

慕城也听到了动静，迈开修长的腿便走了过去。

当他看见那一地狼藉时，宛若冰渊的黑瞳顷刻间崩塌开来。

那是白妩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林晔抖着腿，已经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了，只能低着头疯狂道歉：“对不起司令长，是我的过错，您惩罚我吧。”

在慕城拔枪的一瞬间，许廷风及时赶到了，他拦在了林晔面前，也一并拦下了慕城发作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