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当陈杞步入『考文联』足球俱乐部会议室的时候，董事会的其他成员都已经到场，他是到的最晚的一个。

“二点五十九分。”大卫。查尔斯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预定三点开始的会议可以准时进行了。”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落向刚刚准备落座主席位的里昂。伯纳德。

这个人在十四天前的董事会议上表现的和以往大相径庭，甚至还语气非常诚恳地向自己表达了对于当初在俱乐部那些独断专行的行为的悔意。

实话实说，大卫。查尔斯当时的内心的确被这种诚恳的致歉方式打动过，不过，考虑到即将迎来第四个本命年的中年人的人生阅历，他已经不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了，不会为一些花言巧语迷惑太久。回到家中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的反复回想着里昂。伯纳德“诚恳”表达悔意时的肢体语言和眼神，并由此产生了两种互相矛盾的观点。

他的“诚恳”是真诚的吗？

从他当时的肢体语言和眼神分析来看，应该是真实的。

对于自己的眼光，大卫。查尔斯向来是很有自信的。作为一名没有后台、不走关系、完全依靠自己打拼的商人，他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除了那个因为兴趣爱好而一时脑热入股『考文联』足球俱乐部的决定！

扯远了！大卫。查尔斯回过神来。

可是，一个人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痛改前非吗？

会的！

大卫。查尔斯并不怀疑这种事情的发生，要不然，世上也不存在“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样的话了。

但是，那种三百六十度的剧变肯定是需要某种痛到骨髓深处的感悟才能引发的吧。

按照这个人以往的表现，『考文联』足球俱乐部降入丙级联赛不会让他痛到骨髓！

他仍占有俱乐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位于市中心的公寓、摩纳哥。伯纳德主席先生留下的银行存款……

大卫。查尔斯实在想象不出一个衣食无忧的人会有什么痛到骨髓的感悟。

除了自杀这件事。

话说回来，自杀后被救活过来，这样的人除了会更加珍惜生命之外，难道还会想着去拯救世界？

好吧。

大卫。查尔斯承认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极端，不过里昂。伯纳德在董事会议上的表现的确让大卫。查尔斯产生了这种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尽管内心不是那么愿意承认，但是，对于一个人的厌恶是不会轻易消除的。

无论是求学就职，还是之后的创业，甚至在包括以股东的形式入股『考文联』足球俱乐部前半部分的时期中，大卫。查尔斯从来没有在人际关系中有过如此极端的情绪出现，但是，这一切的改变就是从这个叫里昂。伯纳德的人担任『考文联』足球俱乐部主席之后开始的。

“查尔斯？”图兰。斯罗特有些奇怪地看了大卫。查尔斯一眼，“我想主席他已经用两周时间说服那些想转会的球员下个赛季继续为『考文联』效力了，是不是？伯纳德，在座的所有人可都期待着你的好消息呢。”

看着率先向自己发难的图兰。斯罗特，陈杞笑了一下，迎上了前者的眼神，这笑容让前者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劲，就像是全力击出去的一拳打中了棉花，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好在这种眼神的接触并没有维持多久，陈杞便移开了视线，他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几份文件递向坐在他右手边的爱德华。戴维森——『考文联』足球俱乐部第二大股东。

陈杞一边递文件，一边缓缓开口说道，“这四份是托尼。亚当斯、奈杰尔。温特本、里维拉。爱斯克和大卫。曼西愿意下个赛季为『考文联』继续效力的草签协议。”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多做解释。

陈杞安静的看着经由爱德华。戴维森的手，剩下的三份文件被分别递到了其他人手中。

“本人愿意自降薪酬……”会议室的安静被拉文。克劳福德的声音打破了，“自降薪酬一半？”

“你那份也是自降薪酬一半？”大卫。查尔斯问道，他看向拉文。克劳福德的眼神立即转向手中也拿着一份文件的爱德华。戴维森，后者微微颌首的动作让众人又迅速把视线移到斯文森。约翰手中的那份文件。

主席到众人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斯文森。约翰抬起头，歉意地笑了笑，“我这份不是。”

“这不是你的错，”苏斯。莫里斯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停摩挲着左手中指上的那枚大金戒指，带着一声轻到几乎不能闻的冷哼声，说道，“上个赛季35个一线球员，下个赛季就剩下这四个，就算他们下个赛季不要薪水为『考文联』踢球，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莫里斯，你太着急了，我想主席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也只有在这种“特殊时刻”，平时和苏斯。莫里斯互相瞧不上眼的图兰。斯罗特这两个人才会“统一战线”。

“嗯，斯罗特先生可真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陈杞故意拉长了语调，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图兰。斯罗特，说实话，他现在很享受让后者吃瘪的感受，就好像是猫和狗天生无法融洽相处的那种所谓的“气场不合”。

你想刺激我，我当然也不放过你，嘿嘿！

何以报怨？

当然是以牙还牙喽！

“我会以这四名老将作为『考文联』下个赛季冲上乙级联赛的班底，在这个基础上抽调青年队的球员补充进一线队，”陈杞语速飞快，这些都是他自己心里构思了许久的计划，说出来自然流畅无比，另一方面，他也实在不想在说话期间被人打断，“至于其他上个赛季一线队的球员，即便他们愿意留队，也需要和青年队的球员竞争上岗。”

“在球场上，年龄和资历都不是值得依仗的东西，实力才是！”陈杞又补充了一句。

“但是，一下子启用那么多年青球员是不是有点太过冒险了？”

“根据最近在外拉练的比赛，埃里克。哈里森教练和我认为他们的表现还是非常值得期待的。”

“拉练比赛？”大卫。查尔斯一下子急眼了，上个赛季俱乐部出现严重的财政赤字就是因为这个人层出不穷拍脑袋想出的那些想法，现在，又要开始折腾了吗！

“俱乐部的财政已经……”

“我个人出资。”面对大卫。查尔斯，陈杞回答问题时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这个人自己出钱？！

要不是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大卫。查尔斯简直想掏掏自己的耳朵，然后再问一句，“我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不过，对方笃定的眼神告诉他，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

看来今天回去之后，自己又得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好梳理梳理这场会议中的里昂。伯纳德的表现了。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陷入两种更大的互相矛盾之中……

“其实，在三点开始董事会议的时候，青年队的球员们也在同时间开始了一场比赛。一场事关出局或者继续下去的关键比赛。”

“特地赶回来，完全是因为十四天前和诸位的那个约定。我，带着巨大的诚意而来！”

“我只想担负起我的责任，或者应该更准确地说，我想要弥补里昂。伯纳德曾经犯下的错误！这句话我已经在心底对自己说了无数次，所以我只想恳请在座的诸位能给我这次机会，一个让我可以在余生中不再遗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