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姬正问。

雨欣点了点头，道：“家里有一位和我很亲的长辈会回来，主持家族的日常决断。”

那就行。既然都差不多了，姬正这边也就直接开始准备做离去的准备了。

该交待的事情也早都交待的差不多了，要收拾的东西也并不多，没什么大包小包，一切从简。

姬正从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

“那是什么？”雨欣奇怪问道。

孍告诉雨欣：“是那个叫诸犍的妖魁的心脏，里面聚集了它毕生的道行和精华，它叫红雨转交给祸斗。”

雨欣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孍无奈道：“你好歹倒是问问为什么啊。”

雨欣无所谓道：“问也没用，我肯定是依着他来的。”

“你可真是个好老婆。”

其实这颗心脏，屋里的孍、倾城和雨欣都知道，交给祸斗就是要叫他吃下的。那样能叫它的道行暴增许多。

倾城从屋里走出来，问道：“主人，要不要多准备几件衣服?”

“哦，那个不必了。”雨欣道：“我屋里还有几件她能穿的衣服。”

说着，雨欣小跑进自己的屋里，没多久就跑出来，怀里捧着两件和姬正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姬正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你什么时候批发买的?”

“不是啦”雨欣把衣服放在桌子上，有些俏脸微红，小声道：“我自己做的……”

从一开始，姬正从她手里接过的每一件衣服都是雨欣自己拿着针线亲手做的。

孍一脸趣味地看着儿子震惊的表情，笑着抿了口茶。

好像除了那么一颗心脏，还有几件衣服以外，就没什么了。打个包袱，背起来，就这么轻轻的。

姬正拿过雨欣的手机，给蓝青打了个电话道别。

当知道他们要离去的消息时，蓝青很吃惊道：“这么快?”

“不算快，已经很正常了。”

姬正婉拒了蓝青执意要送的请求，然后在蓝青的惋惜声中挂断电话。

电话里他说保证会替姬正教好朔曦和朝阳。

推下电闸后，拉着窗帘的室内有些阴暗。他们站在屋里，明明还没走，却感觉屋里好像已经没了人气，就像他们刚刚回来一样，明明东西还是那些还是那样，却总是觉得哪里空荡荡的。

“走吧。”

关上门。外面早就有联络好的车在等着了。

司机……是姜茆。

姬正在雨欣的推动下坐在副驾驶上，侧脸一看，吓了一跳。

老头的头发比以前稀疏了很多，脸上的皱纹也堆积地更厉害，一双眼睛浑浊无光，好像是去了所有的希望。

这短短的几天，对他来说却像是过了几十年一样。

毕竟是死了独子的人。老头晚年得子，所以对儿子百般纵容，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吧，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四十多了也没个后，还死了。等于说他这一脉，连个最后的香火都没了。

姜雨欣依然是那一副冷冰冰的声音，道：“走吧。”

老人默默打火，发动汽车。

一路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这时候只要一不小心，氛围热闹了些，都会震动到那个可怜的老人破碎的内心。

雨欣当然也不是因为同情他，她只是觉得，故意欺负一个刚刚丧子的老头，很差劲。

姜茆一路将姬正他们送到森林边上，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到了。”

那个声音充满了孤独，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个老人的市侩和自信了。

等到几人都下车以后，老人直接调转车头，准备离去。

“哎，等等。”姬正扒住车门。

老人看了一眼姬正，然后收回视线，沉沉道：“有什么事吗？”

姬正支支吾吾了一阵，壮着胆子道：“那……那个，我不一定理解你现在的痛苦程度。但是，死了的人无论再怎么说，都没法挽回了，所以活下来的人，应该尽量活得更好，连着死者的那一份也加在一起活着，这样才对得起死者。”

孍忍着笑，悄悄对着同样憋笑的雨欣倾城道：“好中二啊……”

老人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说完了?”

“嗯，说完了……”

然后老头就直接开车走了。

雨欣当时撅着嘴，对老人的冷漠有点不满。

孍走到姬正身边，托起姬正的头，轻声道：“红雨，妈妈该走了。”

姬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尽管分别是注定的，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依旧感到不舍。

“记好了，这一路你会经历很多，流血流泪，都有，你会发现自己的弱小和强大，但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对自己好一点，知道吗？别活的太累。”

姬正傻傻笑道：“知道了，妈妈。”

孍嘴角泛起一丝温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傻儿子。”

放下手，她化作青光，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姬正像个傻子一样在地上高举着手，不断挥舞。

老实说，这几天虽然遭到了很多妈妈的教训，但终于能和她见面，母子团聚几天，他很幸福。

这一点孍也一样。

同一时间的另一个地点，一辆把车停在路中央的老头把脸埋进方向盘里，一只手不停拍着旁边的座椅，嚎啕大哭。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我失去的是我唯一的儿子啊！你怎么知道我到底有多痛……”

——

总的来说，姬正他们在c市的生活就到此为止了。从这里接下来走的路，将会是一场他此时绝对想象不到的艰辛路程。

姬正他们进入森林，没有走很远，就听见头顶有扑棱棱的声音。

“是妖怪吗？”雨欣问。

现在的她跟之前已经不一样了，遇见妖怪也不会害怕。

姬正道：“不用担心，应该是阴川司马手下的妖怪。”

毕竟是他当初叫阴川司马做的来着。

果然，没过多久，姬正就感到前方有妖气匆匆奔来，两只妖怪穿过草丛，匍匐在地，对姬正毕恭毕敬道：“属下参见天道师大人。”

“起来吧。”姬正摆了摆手，等它们从地上站起来后，才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一头圆脑袋的白色蛇妖恭敬道：“启禀大人，在下等收到了主人的传信，说大人已经离开c市前往断魂谷，命我等为大人引路，用最快的方式到达。”

姬正有些诧异道：“可是……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的?”

另一头豺狼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尖牙，笑道：“这就看请荣我等卖个关子了，等到了地方，大人自会知晓。”

“请上来吧！”豺狼亮出后背示意道。

它的身型很大，近两米多，载三个人不成问题。

姬正抓住它侧面的毛，脚下一蹬，翻上它的后背，然后拉着雨欣柔嫩的小手，拉她坐到自己前面。

淡淡的馨香入鼻，姬正能感觉到，雨欣一开始的腰板僵直，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放松，一点点贴到姬正胸前。

有些尴尬……

“倾城也上来吧。”

但是倾城摇了摇头，双脚从地面浮起来，慢慢到了与他们齐平的高度，道：“倾城直接御风而行即可。”

开始上路后，豺狼冲在前面，脚下生风，载着两人在森林里疾奔，后面有白蛇殿后当做看护，雨欣将一头银丝挽在胸前一侧，怕风会把头发吹到他脸上，叫他感到不舒服。

别看豺狼是个大家伙，但其实一路上十分稳当，姬正他们很少感到颠簸感。

倾城也很轻松就跟上他们的步伐，衣袂飘飘，凤凰飞舞，一双玉足白皙柔嫩。

姬正就是有些尴尬，毕竟……怎么说呢，他担心雨欣坐不稳，可手又是想放在她身上环着，却又觉得有些不太妥。

“红雨……”

“嗯?”

雨欣的头微微侧向头发那一边，细声道：“抱着我……”

“什么?”姬正怀疑自己听错了。

雨欣只好再重复了一遍，但却声音更小，同时还有些埋怨道：“我怕掉下来了……”

“哦……哦！”

姬正慢慢伸出两手环到她的身前，十指交叉，往下一落，很轻易就将那温香软玉抱进了怀里。

那一刹那，姬正感觉她仿佛砸进了自己心里，害得他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倾城微微侧首，这角度雨欣的脸正好被头发遮个干净，所以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其实姜雨欣这时候俏脸早已红霞晕染，嘴角上扬，笑的甜蜜幸福。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多，姬正他们终于看见了一个……标志性的东西——马路！

是的，直接把树砍倒，将路边的泥土用法术垒起来凝时实形成的马路，十公分高，两米多宽，但是却一眼望不到头，甚至还有轿车停着。要不是旁边站着的妖怪，姬正都以为豺狼带着他走错地方了。

豺狼在马路边停下，早已静候多时的几位妖怪匍匐道：“参见天道师大人！”

“请起请起……”姬正指着那条路，疑问道：“这条路是……”

“启禀大人，这就是方才小的和您卖的关子。”豺狼侧首对姬正道：“我主人修建了一条路，直通断魂谷，用来运输直到断魂谷的物资及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