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无比简单，就好像你只要提到关于他的事情，就会叫这些原本下一秒就要将你杀了的妖怪放下屠刀。

天道师对于妖族那无人能及得影响，常衡现在仅仅是才开始体会到。

骑虎难下得他只能带着鸢?跟在它们中间。

那些妖怪带着常衡穿过深林，来到一处广袤的空地。

这里的大地上有一个空洞，可以看见有妖怪的头从洞下探出来，好像是确认情况。

常衡心中愈发紧张起来，拉着鸢?的手也渐渐充满了汗。

毕竟前方可就是龙潭虎穴。

鸟妖加快脚步，先走到前面，指着常衡对下面的妖怪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过料想应该是和上层汇报情况之类的吧。

然后它便站在洞口，等着常衡他们到来，道：“进来吧。”

常衡先是一愣，因为这下面竟然是个深邃无比的洞窟，幽蓝的鬼火照耀着黑暗的空洞，两边的黑暗角落之中有许多眼睛，正对着它们。

那是一头头妖怪。

常衡不敢肯定这下面有多少妖怪，反正肯定很多，至少他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

可是已经没法退却了。几头妖怪在前带路，另几只在后面，将常衡和鸢?包得死死的。

这阴冷的空间好像也被鸢?得到了共鸣，她忽然往前促了两步，抱着常衡的胳膊。

“常衡……我……”

常衡赶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说道：“没事。”

要是叫她说出来那个怕字，那可能就真的要出事了。

在几只妖怪的带领下，常衡他们不断向下。

常衡也终于看见了那些妖怪。

有的关在用法术制作得牢笼里，瘦骨嶙峋，宛如厉鬼；有的则是兽状，盘踞在洞口，好像在自家里修养；有的趴在一口死去的妖怪尸体前，大快朵颐，地上满是鲜血……

这样的一个空间对常衡来说是完全陌生而阴森的，尤其是那些趴在尸体上吞尸的妖怪，常衡为例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出来，他难以想象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吃得下那样活生生得生命的。

但是也有不少妖怪从黑暗之中现身出来，悄声议论。

“看啊，那两个妖怪。”

“据说是鬼妖道大人的手下，千辛万苦来到我们这里呢。”

“是鬼妖道大人的手下？我怎么感觉那个前面的家伙是个人？”

……

漫长的通道直通向下，在经过数百上千头妖怪的观光后，他们终于走到了最底下。

那是一个单间，里面的空间很是宽广，暗黄的灯光将黑暗得空间照得昏亮，好像还能看见什么黑黢黢的影子。

鸟妖站在门口，对常衡他们道：“进去吧，我们的主人在等着你们。”

常衡点了点头，说：“好。”

他看向那火光摇曳的最深处，咽了咽口水。

深入敌腹原来如此简单，而且完全还是敌人领着他们来的，这是常衡做梦都没想到的。

他拉着鸢?，缓缓走进去。

然后背后忽然发出轰隆隆得响声。

常衡慌忙回头，发现竟是鸟妖那几个妖怪从旁边推了块巨石，将洞口堵上了！

等等！

常衡慌忙冲回去，可是已经晚了，大石发出轰然的响声，重重合上。

他拼命拍打石面，发出沉闷的声音，可是却难撼动分毫。

完了完了，这下中计了！

常衡看来，这简直就已经变成了最坏的情况。

可是不等他有犹豫的时间，那洞中最深处忽然发出了一阵令人惊悚的碎骨声。

“嘎吱！”

“嘎吱！”

……

常衡浑身一颤，连忙拉起身旁的鸢?，将其往身一拽，站在她身前，看着洞窟深处。

黑暗仿佛在移动，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每一步落下，都发出隆隆得响声。

常衡眼睛死死盯着那里，吞了口口水，额头上全是冷汗。

“一个散发着人类气息的妖怪，也配妄自称作是我妖族？”

冰冷的话语从黑暗之中钻出来，接着，一头将近五米的臃肿怪物从黑暗之中缓缓走出。

看见它的那一刻，常衡和鸢?不约而同露出了恶心的神色。

因为它长得真恶心，就像一个畸形胖子，浑身都是皱巴巴的赘肉，甚至连脚在哪都看不见，脸上、手臂上都是赘肉，在昏黄的灯光下，常衡都找不到它的眼睛。

它那硕大的脑袋下面张开一道缝，一开一合间发出一种很是油腻的声音，那便是它的嘴巴。

“说出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什么？”

常衡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丑陋的妖怪会变成一支妖怪部族的首领。

他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上前道：“启禀……大人，在下……在下其实……并不是纯粹的妖怪……”

那妖怪又等了片刻，问常衡：“继续说下去。”

常衡心中直觉得糟糕透了，他对妖族了解甚少，现在就算是想捏造个谎言也不好捏造啊！

他咬了咬牙，索性死马当活马医，道：“启禀大人，在下其实是半人半妖……鬼妖道大人许以在下力量，用来杀死天道师。”

那丑陋妖怪哼了一声，转过身留给常衡他们一个油亮的后背，冷冷道：“这么下作的手段，也只有鬼妖道那个不人不妖得怪物才能想到了。”

常衡很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妖怪明明如此厌恶鬼妖道，却反而不出手。

可是那肥胖妖怪却越说越带劲道：“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妖怪，妖族的荣誉才会收到玷污，直接联合三君，光明正大地发兵不就行了？姬岚早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他地后人早就不如之前强大了。”

常衡低声反驳道：“并不……这一任天道师的力量还是很强的，据说甚至还有返祖变强的趋势……”

“你是说姬山古？”

那臃肿妖怪诧异了一下，然后冷笑道：“他现在连和赤狰大人交手都不能保证必杀，这也配叫返祖？你是在小看姬岚的实力？”

这一番话却反而叫常衡吃惊不少，姬山古？现任的天道师不是叫姬岚吗？怎么变成一个叫做姬山古的了？

常衡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道：“据我所知，现任的天道师应该是……第九十九代天道师姬正吧。”

他不会质疑姬正是那个冒牌者，因为那位号称妖族最大叛徒的阴川司马可都是承认了他得身份的，绝不可能会错才对。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姬正？那是哪里来的？而且还是第九十九代？”

肥胖妖怪猛然转身，那肥胖面庞上睁开两条细缝，从中投射出两道精光来。

下一刻，常衡忽然被撞飞出去，那肥胖妖怪宛如瞬移般忽然出现在常衡身前，伸出一只胖大的手臂将常衡按在石头上，叫他动弹不得。

“常衡！”

鸢?第一时间发出了叫喊声，跑过来想要帮他，可是却被那肥胖妖怪随手一甩就拍飞了出去，在黑暗之中发出砰得一声响。

“鸢?！”

常衡大喊了一声，可是却没有回应。

他拼命挣扎，但却难以挣开这妖怪的臂膀，难以置信，明明它是那么肥胖的身躯，却拥有如此可怕的速度和力量。

常衡满脸涨红，，质问道:“为什么……你要忽然对我出手……”

“为什么？”

那肥胖妖怪一点点将常衡拉起来，两道缝下的眼珠发出两道束凶光。

“那不还得问问你自己？”

常衡吃力道：“我……都是实话实说地……”

他真的是实话实说，可是为什么却忽然就被如此对待？常衡实在搞不懂。

“还在狡辩！”

那肥胖妖怪厉喝了一声，斥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黄金时代破灭到现在也不过才八千七百多年，我们妖族虽然被放在这里一直未曾出去，但还是知道外面的情况地！现在任的天道师是第七十八代的姬山古，绝不是什么九十九代的姬正！”

常衡心中巨震，第七十八代？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听姬正说自己是第九十九代天道师来着，为什么到了这些妖怪嘴里却变成了第七十八代？

只是眼下虽然疑惑，常衡却也没有多余思考的余地了。

这肥胖妖怪看起来压根就没有收手的意思，只怕是常衡若不反抗，就真得被它活活掐死在这里。

他放下双手，猛然握拳。

青色的妖气瞬间从他的全身每一个毛孔冲出，常衡的身体也在快速发生改变，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两颊变沉，向下耷拉，直到胸膛。

欲望的念头就像是野风，撩拨着本来平静的内心。

常衡睁开油绿的眼睛。

那胖妖怪皱了皱眉，吃惊道：“这……竟然是……逆君大人的无上魔气！”

可是还没来得及等常衡疑惑，那肥胖妖怪手中的力量就又加大了很多，仿佛要直接将常衡的脑袋从脖子上扭下来一样。

它双目之中仿佛要喷出火焰来，愤怒得无以复加。

常衡压根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这家伙……鬼妖道那个怪物，竟然给人族出生的你注入了一缕逆君大人得无上魔气，真是对逆君大人无上魔威得亵渎！今日我绝对不会叫你活着走出这里的！”

它的力气就算是常衡变成了妖怪，都完全无法挣脱，他奋力踢打在肥胖妖怪得身体上，却被其油腻得皮肤直接滑开，无法对其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