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要不是姬正他们出现，那么穿山甲部族基本是要被灭族的。

不久，那黑袍妖怪也走了过来，站在穿山甲穿泉旁边，问道:“这位便是你所说的岚大人?那另一位呢？”

老头笑吟吟反问了它一句:“你是谁?”

黑袍妖怪看似老实，就要张口报出自己的名字，结果才开口就被老头一巴掌抽飞，摔进不远处的一座山壁中。

老头甩了甩手，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当然也早就注意到了黑袍妖怪对姬正的目光，但这些都没什么，真正叫老头不爽的，就是这家伙不该这么没分寸。

不是所有的废物，都能理直气壮得询问它一辈子都无法比肩的强大存在得姓名的。

穿山甲将老头的强大收在眼底，但并未为黑袍妖怪说一句求情的话。

“那位大人叫做娩予，是我们在路上结识的，据说是要前往祭域……”

老头耸了耸肩，表示并不在意它的来历。

不久，黑袍妖怪便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一身黑袍破碎不堪，露出其下的苍白皮肤。

它先是来到老头面前，这次老实了很多，上来就歉意道:“是在下有失尊重了，大人方才教训的好。”

老头哼了一声，歪着头看向别处。

然后黑袍妖怪便继续将目光放回到姬正身上。

“敢问……岚大人，从何而来?”

“人世。我乃是鬼妖道大人万年前便安插的棋子，在见到逆君调兵令之后开始返回妖疆。我曾与饕餮手下红台妖怪去过边境平定祸乱，后来随它们一同前去木截，本来是想拜见一番饕餮君王，传达天道师悄然进入妖疆得消息的，不想饕餮君王已经陨落……”

“哦……”黑袍妖怪点了点头，然后斗篷下笑道:“那大人真是辛苦了，一路长途跋涉至此。老实说，我一开始还以为大人便是那天道师呢，毕竟相传此任天道师便是一条白龙，现在想想，真是失礼了。”

“话不能如此说。”

姬正装作一幅大惊失色的样子道:“那天道师实力何等了得，若我真是他，怎么会连区区一头尸兽都降不住?阁下莫要玷污死在天道师手下的君王和恶首与妖魁大人啊！”

“是的，是在下失言了。”

那黑袍妖怪说完，当时便手起刀落，将自己一条臂膀斩了下来，任鲜血飞溅，它仍面不改色，只是声音略有颤抖道:“因为身负部族大事，所以这条命不得不多留一阵。在下自斩一臂做罚，以抵失言之罪。”

见它做至如此，姬正不好再说什么。他只是悄然一撇，掩饰极好的扫了一眼地上。

那是一条和人族差不多的手臂，苍白发青的皮肤，尖长的紫色利爪，也像是鬼怪妖尸体之类的所有。

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穿泉又交谈了起来，问道:“你们是如何遇上这尸兽的?”

尸兽其实就是类似僵尸一样的东西，只是人死成僵尸，兽死称尸兽，如果是妖怪死了，便是尸妖。和恐怖片里的差不多，这些死物不具备痛感，一开始的动作也极其迟钝，可一旦修炼所成，便也能做到动如疾风，那时候便棘手了。

穿泉它们之前遇到的尸兽便正是这样。

“唉……别说了。”

穿泉叹了口气道:“我等也确实没做什么事，只是沿着道路返回而已，不想正好看见了这尸兽在吞食尸体，它也看见了我们，先是一场恶战，我们损失了半数部族的同伴，然后娩予大人便建议我等保命要紧。”

“哪里的话……”

那个叫做娩予的妖怪喘着粗气，强笑道:“在下……其实曾经做过逃兵，逃亡人世三千年，今次回来，只是觉得大限将至，想死在故里罢了。岚大人既然也是从人世而来，那肯定很能理解在下吧？”

姬正点了点头，深有感悟道:“不错啊，人世所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深有认同，与那些弱小的生命一起生活久了，难免会被他们传染上点不好的习惯。”

黑袍娩予笑了两声，并未做答。

又随便交谈一番以后，姬正便说要离开了。

“要走？”

穿泉难得挽留道：“大人，既然亮度相遇，不如结伴而行吧？”

姬正摆了摆手说：“不了不了。”

“确实。”黑袍娩予这时候又打开了话匣子，说：“岚大人与这位大人实力高深，我等确实不便同行，那样也只是拖几位大二人的脚步罢了。”

一番话说得极其阴阳怪气，但穿山甲确实露出了窘迫之色，有些赧颜道：“确实，是在下太高估自己了……”

姬正伸手打算解释道：“不是……”

“什么不是，本来就是。”老头直接拉起姬正就走。

虽然姬正很想解释明白，但确实架不住老头速度太快，仅仅是几步就走出了穿山甲它们的视线。

“走。”

黑袍的娩予拉起穿泉就火速行军，整个部族就像是又遇见了另一只尸兽一样，火急火燎得离开了这片区域。

“所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走的这么快，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姬正一脸迷糊。

老头几个跳转，就带着姬正直接回到了雨欣他们身边。

他上来对着姬正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道：“你个笨蛋，还没发现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什么？”姬正满脸迷惑。

然后就看见雨欣抱着小狐狸走了过来，道：“问题确实有点大，那个叫做娩予的妖怪，很有问题。”

她一脸严肃得告诉姬正：“那个妖怪，从头到尾都在怀疑你。”

姬正蓦然一惊，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老头叹气道：“小子，你还是太嫩了。”

他告诉姬正说：“那妖怪一开始说怀疑姬正，完全就是想率先坦白重点来拉低你的警惕，这么简单的把戏也就只有你小子这样的憨憨才会上当。”

姬正犹不相信道：“可是……他怎么会认定我就是天道师？”

“那还不简单，那个娩予和你一样，都是用真话来撒谎。”

雨欣直接宣布了这个叫姬正感到冷汗直流的答案。

对啊，凭什么只许姬正一个能拿真话撒谎呢？那个娩予，它说它在人世待过，那就很有问题了。搞不好它才是真的妖族安插在人世的棋子，不光知道人世这些年的状况，更有可能见过姬正的模样。

也就是说它极其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在认识姬正的情况下才说出的那番话。

“你说真的？”

被告知了真相的穿泉无比震惊，甚至口齿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岚……岚大人……真的是……天道师？”

“除了他还能有谁？也就只有我们才会傻乎乎得将他当做是龙。”

娩予冷笑道：“我是在冥墟亲眼看见他的，天道师大人的模样，我可是不会忘记的。而且岚这个字，在妖疆可是当之无愧的诲字，自古至今，除了姬岚，妖疆何曾再听过有名字带岚音的存在？”

穿泉不敢相信道：“你……果真是从人世来的？”

娩予点头道：“当然，不过我并非三千年前进入冥墟的，而是随着两位妖魁大人进入的冥墟，我只是侥幸未死，然后活着回来了而已。”

“这……”

这个消息有点太过雷人，不过最雷人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和我赶去祭域搬请救兵围剿天道师？”

娩予紧紧盯住穿泉，看着它的眼睛质问。

“这……”

穿泉有些犹豫，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它真的没料到岚就是姬正，更没想到自己还是被部族最大的仇敌所救得。

这该怎么办？

穿泉左右为难，最终看向自己的部族伙伴。

“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件很为难的的事情……”

它叹息着告诉自己的部族同伴实情：“刚刚为我们打倒尸兽的那位岚大人……其实就是妖族最大的敌人，现任天道师。”

“什么？”

“族长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怎么可能是天道师！”

……

纵使是它们，也难以接受这个震惊的事实。

可是穿泉还是一遍又一遍告诉了它们，是的，这是真地。

“所以我想问问大家，我们是要去讨伐我们的恩公，还是选择包庇妖疆的敌人？”

这个问题很艰难，一边要背叛妖族的荣耀，一边要背叛它们的王。无论怎么选，都会叫它们无比艰难。

左右为难，妖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娩予冷笑不已，果然，还是一群简单的家伙，假如不是自己去过一趟人世，见到了弱小的人类得小聪明，就还真不知道自己生存的妖疆到底是多么愚蠢。

“要我说，我们就应该直接去祭域恭请两位君王和鬼妖道，倾尽妖疆所有妖军，在此展开围攻，妖族的荣耀算什么？只是我们几个微不足道的喽啰就能换到天道师的死，到底有多赚你们知道吗？”

它的话充满了诱惑。是这样的，只要天道师死，那么逆君大人就必然可以重见天日。

可是妖族的荣耀怎么办？它们真的有资格为了逆君大人，叫妖族的荣耀蒙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