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并不用给自己太多负担的情况下商九卿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绷紧的精神变得轻松了下来，她正准备兴冲冲地走过去，然后又听到那些大臣继续讨论着。

“不过这只是第二天，虽然再怎么轻视新皇下人也不至于去对新皇做什么……难道是右相他终于忍不住了，以至于在这个时候就对新皇出手了？”

“现在？这才只是第二天啊！”

“虽然只不过是新皇登基的第二天，但右相为此筹备的时间可不知道有多长了，说不定他已经费尽心思了数十载，以至于直接把新皇给弄死或者是让她重病重伤，也可能是软禁了起来……”

“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到现在为止大家还一直在猜测先皇到底是不是真的生了病而死的……”

商九卿：“……”

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脑补的这么远，虽然确实有些巧，但她是真的感冒了没错……

“小皇帝，你可要等着在下来取你的性命哦。”

脑中突然出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突然离开的苏启鹤，还有出现在暗巷里的白衣男人。

扶着门槛的手微微收紧，虽然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在此刻回想起来她依旧感觉有些许颤抖。那种锋芒划过脖颈，性命受到威胁时刻的滋味，尝试一次就已经够了。

若不是那天晚上唐修竹及时出现，估计现在这些大臣的猜想就成真了。这么看来，这些大臣的猜测也并不是什么子虚乌有之事，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了。

不过，之前她还一直以为苏启鹤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怎么现在看来，好像在这里的大臣都对这种事心知肚明？虽然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自己站在这边都能听清的声音，旁边的大臣自然也都能听清，尽管如此他们却依旧就这么说出来了……

到底是因为他们觉得周围的人并不敢说出去，还是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到了这种地步，以至于根本就不用当成一个秘密来隐藏了？

商九卿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此刻刚刚才有些轻松的心情再次绷紧，或者说她已经意识到，在目前为止皇宫可能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了，还有那些大臣，明明一个个都在说着这种事，甚至还有些挂记新皇的安慰——他们挂记的只是新皇，不论哪个皇帝是谁，这点她明白，但即使如此却依旧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

她更宁愿他们是利益相关。

眼看着那边的议论已经越来越大，商九卿也不再准备听什么，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走了进去。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刚刚还在说着什么的大臣全都闭上了嘴，就像是班主任突然出现的自习室，在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虽然知道皇帝并不用对这些事情解释什么，但在坐下之前商九卿还有有些犹豫，她到底要不要为昨天的事情而说些什么？

回忆起那堆堆积如山就连桌子都好像有些沉受不住的奏折，那些密密麻麻，却什么也没说的内容，商九卿突然就有些生气。还和这些家伙解释什么？一群只注重利益的家伙，直接坐下就完事了。

于是她直接坐了下去，闷闷地说：“上朝吧。”

在商九卿这么说后底下的人都开始喊吾皇万岁万岁，但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虽然大家嘴上这么喊着，看起来也很忠诚，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人是真的把她放在眼里的。这一点底下的大臣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但不论如何日子还是得过下去，更何况现在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朕昨天虽然生病了，但依旧看了众爱卿上奏的奏折。”在开口之前她很是犹豫了一下，虽然她并不是很聪明，但也没蠢到就这样直接把事情说出来。苏启鹤把奏折全都给换了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她现在又这样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乌镇瘟疫……那真是蠢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因此她换了个说法，有些委婉地开口：“朕全都翻看了一遍，真没想到每天竟然会有这么多事情……”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下面一片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像是好像没有任何人写过什么奏折一样。

“那么，现在有人要启奏吗？”

商九卿说完这句话后下方依旧没有任何人动弹，所有人都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突然说要点一个人上来回答问题那样小心翼翼。

看到此刻这样沉默着的大臣，想起刚才自己还没进来时那些人的高谈阔论。没错，确实有些人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但真的当能够改变这种局面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说话。可能因为他们和苏启鹤站在同一条船上，也可能他们并不愿意得罪苏启鹤。

总而言之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看到这样的景象商九卿突然就觉得很是无趣，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她还不如去考虑一下容辞。最起码容辞是真的和自己性命联系在了一起，就算再怎么不情不愿也真的会帮自己。

而这些在这个时候都不愿意说话的，如果真的和他们合作甚至很可能会背后捅自己一刀，说不定在自己死后还会拿着自己的脑袋去献给苏启鹤呢。

“既然众爱卿都无事的话，那就退朝吧。”

不过也不能说这一次上朝没有任何收获。

商九卿站了起来，从她进门到现在也不过就过去了几分钟而已，但她的心思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些大臣都没有任何用处，他们挂念的只是自己的利益而已，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她也不必要再对这些人抱有任何的希望。这也算是变相的为她证明了一些事情吧，能够不再那么天真，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为自己着想并没有什么不对，但这些人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

没有国，哪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