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朕下属都是反贼这件事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11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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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江家的撕裂
那边几个人对于她是怎么想的商九卿本人并不清楚,说实话她自己也明白之前那一番话实际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个人的能力,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爆出来的那些消息实在是太过劲爆,所以目前为止韩赵羽已经被糊弄成功,而齐贺是根本就没这个心思再来找茬。
就像齐贺之前说的,不管之后怎么样,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最多就是互相试探一番,要是谁选择剪断绳子,那只能说是脑子进了大海。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次都是侥幸过关,之后战争爆发才是最大的考验……虽然商九卿觉得正常来说战争是轮不到她做什么的,但之前那名册她看了很长时间不管上面的人到底认不认识已经全都背了下来,知道里面有很多都是军队里的人——想也知道,越是靠近边疆3被收买的越多,军队更是重灾区,普通的士兵没有被收买的价值,于是全都是校尉左右的官兵。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一点失误就会导致全部崩盘,不说封元桓了,就算是韩赵羽都不可能会用名单上的那些人。
至于他们会不会觉得这份名单是自己故意做出来挑拨离间的……商九卿觉得就没这个必要了,先不说她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就说如果真的有人这么想,她只能选择敬而远之。
“公子晏大人,最近京城的格局是怎么样的?”
在商九卿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被齐贺叫来带她看看军营的士兵看起来很是兴奋地询问着有关京城的问题:“我其实也是京城那边的人,不过很早就离开京城了,这么多年,京城现在怎么样了?最火的甜品铺子还是咚咚锵吗?”
士兵所说的咚咚锵甜品铺子是商栖早期为了赚钱开的一家店铺,当时商栖没钱就把现代的那些泡芙还有班戟盒子之类的东西用古代有的东西制作了一番拿出来卖。这种东西在现代都大受欢迎,虽然因为古代的东西不多不能完全做出一样的口味,但也足够令并没有多少甜品的古代疯狂了,就算到如今,依旧风靡大江南北。
“当然了,现在已经开了不少分店。”商九卿说到这里的时候心情变得平复下来:“虽然最近一直有各种纷争,但北齐的分店也已经开启了。”
虽然咚咚锵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属于商朝的店铺,但商栖是以江湖中人的身份在各个地方开分店,因此也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真怀念啊,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吃到了。”士兵看起来很是羡慕的样子:“我已经离开京城差不多六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一趟呢。”
商九卿觉得有些心酸,现在还算是半个和平年代就有很多士兵六年都不能回一趟家,要是等战争爆发,这些日思念想着家乡的士兵很可能连想想都做不到了,他们全都会成为战场上一个个死亡的冰冷数字。在战争的洪流之下,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但既得利益者永远都不会希望和平,只有混乱才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商九卿明白这一点,并且她更加明白,要是他们不打仗的话,会损失比这多得多。
“正好我在来之前还买了一些东西,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好像已经不太能吃了。”商九卿这么说着从怀中小心地拿出一个盒子来:“虽然我在里面放了很多冰块来保鲜,不过……最起码也能看看。”说着她将盒子递给了士兵:“你看看还能不能吃。”
士兵先是愣了一下,他没意识到商九卿竟然会拿出这样的东西,以至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商九卿拿着盒子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赶紧就接住了。在打开盒子后一阵比清晨雾气更加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但同时还掺杂着几丝水果的香气,他看着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甜品,眼眶一红,突然就啪嗒啪嗒落下泪来。
商九卿很少会看到男人哭,以至于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他:“没关系的,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回去看看的。”
“……谢谢你。”士兵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吃那些东西,他只不过是怀念家乡的一切罢了,如今突然看到小时候曾经吃过的东西,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还想着以后要当兵保卫自己的家乡,可如今……他只感觉越发的哽咽,以至于都说不出话来了。
商九卿只好陪着这个士兵在路边坐了一会,也幸好因为现在其他的人要么还在过早要么就已经在演练,所以这边并没有几个人,也就没人注意到坐在路边哽咽的士兵还有安慰他的商九卿——商九卿真担心被谁看到然后传出点什么不好的消息,毕竟现在她可是“红人”啊。
不过士兵就是士兵,他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在之后他很郑重地将盒子给收了起来,然后握住了商九卿的手,看起来十分的郑重:“谢谢你公子晏大人,我的名字是江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没问题。”
“这都是小事,我也是因为马上要外出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提前买了一些东西而已。”商九卿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是给了一盒甜品而已,突然就被人这么郑重的自我介绍还许下了承诺,这让她感觉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渠放下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太激动了,本来之前已经不怎么想了,但现在突然睹物思人……”似乎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有些怪怪的,于是他直接停下了话,然后继续带着商九卿往前走去:“我还是继续带您看看军营吧,现在都过去快一盏茶的时间了,我们中午的时候还得去报道。”
“麻烦你了。”商九卿这么说着。
“不麻烦不麻烦。”江渠摇了摇头,然后带着几分好奇偷偷看着商九卿,不小心就被商九卿给发现了,这让他有些害羞,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我之前听说公子晏大人是三品官员,不过现在看来,感觉大人您和京城的那些官员完全不一样,给我一种,一种非常平易近人,但又让人很尊敬的感觉。”
她当然平易近人了,因为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官员,而是那个倒霉的皇帝啊!商九卿在心里咆哮,面上却依旧保持了淡定:“京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其实我这样的性格在京城也不少件,不过那些官员平常都不怎么和人接触就是了。”
“说起来,您是一直在京城的吗?”江渠或许是很少能够遇到一个从京城来还愿意和他聊天的人,明明说好要给商九卿介绍军营,但最后说的却全都是京城。
“差不多。”商九卿说:“有的时候也会离开京城去其他的地方,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京城。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那你认识江左丘大人吗?”江渠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就是左相,你们上朝的时候应该会有接触吧?”
突然听到江左丘的名字商九卿还真是有些意外,不过想到江渠也是姓江,说不定他们还是同族的呢,毕竟能被齐贺找来给自己带路,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是普通的士兵。
“我知道他,左相大人。”想到这里商九卿便随口说道:“我们确实有一些接触,不过因为阵营的不同所以交往不多。”
“阵营的不同?”江渠皱了皱眉头:“难道大哥他不是站在皇帝这边的吗?”
“大哥?”虽然早就想到江渠和江左丘之间应该有一些关系,但在听到大哥这个称呼的时候她还是有种惊了的感觉,但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你是他同族的表弟吗?”
江左丘没有亲生弟弟,他是他父母的独子,往上他父亲的哥哥才有更多的孩子,构成江家错综复杂的构造。这个商九卿曾经有过一些了解,但因为实在是有些复杂,看了一段就放下了——她确实是很怠惰。
“是的,算起来我应该和表哥是同辈分的,但因为表哥是当朝左相,所以我们的辈分全都自动降了一位。”江渠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很快就又变的凝重起来:“因为您是皇帝的人我就直说了,我们江家一直都是保皇派,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被送到军营。江家每一任排在第三位的儿子都会被送进军营以表示对皇帝的忠心,六年前轮到我被送往军营,选择跟着大将军来到了边疆。因为边疆距离京城实在是太远了,所以这些年我也没怎么和家族往来消息。”
“那你应该知道,在你来到军营的第二年的时候,江左丘就成为了当朝左相吧?”商九卿本俩以为江左丘的情况应该并不复杂,但在此刻看来突然也感觉是扑朔迷离。江家是保皇派这种事情商九卿并不清楚,因为江家最大的话语权就在江左丘的手上,她一直以为江家是自成一派,所以并没有怎么去了解。但现在听江渠这么一说,江家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在很明显地表达自己对皇帝的忠心耿耿,那江左丘又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自成一派的?
之前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局势是从很久之前就形成的,这是一种惯性思维,一件存在了不到五年的事情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一直如此”。在其中苏启鹤和江左丘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江家又承担了什么责任……商九卿一时感觉头更大了,她身边聚集了一群危险分子,从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国师容辞,到可能是前朝皇族想要谋反的苏启鹤,跟着的侍卫是失踪的江湖第一混世魔王唐湛,现在一个左相也突然如云里雾里,商九卿觉得或许自己真的有开精神病院的潜能。
“……公子晏大人?”看着商九卿陷入沉思的样子江渠有些担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商九卿摇头:“只是我有些混乱而已。说起来大将军让我们在中午之前回去吧?现在好像已经快到巳时了,我们还是快点去看看军营吧。”
“对对对,我都忘记这茬了。”江渠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赶紧就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介绍起来:“从这边过去就能看到休息的地方了,之前您刚和大将军来的时候就是从这边过来的,原来这里都是齐都郡百姓住的地方,在人都撤走后就只剩下我们军队了……”
江渠还在那边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军营中的地方,看起来他虽然来这边不久但已经对这里有了不少感情。真是个容易怀旧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军营改变了他的性格,还是江左丘本来就是一个异类。
商九卿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出现了一些偏差,但最近越来越多暴露出来的事情确实让她感觉身心俱疲,想起之前那个名册,她就感觉更加头疼了。
对,说起来她确实有看到过关于江家人的名字,只不过可惜的是并不是从其他什么地方了解过来的,而是在之前那本名册上。在第三页倒数第五行,一个叫江东林的人赫然在列,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怎么在意,但现在看来江家也早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前有江左丘自成一派,后有江东林投靠北齐。这个江渠口中一直都是保皇派的江家尚且如此,商九卿不敢想象现在的朝廷到了到了怎样一种地步。
或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之前她只不过是觉得商朝现在很危险,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大厦将倾,就像是末世王朝自有鬼气,各方各面都在呈现出一种崩溃的趋势。
但是不行,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拉扯住这种趋势,并不是担心自己死后遗臭万年,毕竟那个时候她死都死了,又何必担心世人评说?她只是不甘心,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落得如此地步,这本不应该,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但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已经被腐蚀到几乎空壳的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