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这个人，着实也是有趣。开始的时候喊着好东西好东西，结果最后了来这么一句话，可不是要给那王掌柜的三个人气的要死了？就差没跳起来了。

偏生老李也是个混不吝啬的，我才不管你说的什么东西，我就是那么认为的，就是要把这件事情给你说完了。

瞧着王先生一脸要辩驳的样子，老李往后退了几步，刚好的站在了大掌柜的身后，他本来也身材矮小一些，这么站在大掌柜的身后，可就是整个人被挡的严严实实的了。

他伸出个脑袋来，嘿嘿笑着瞧着王掌柜的，“您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的呀~”然后便又看向了荀九爷在的方向，“九爷，这话儿还能不能往下说了？”

荀九爷可不管你是谁呢，江小侯爷都没开口，那他更不能叫人停下来了啊，便挥了挥手，“只管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

那老李一副得了保证的样子，拍了拍胸脯，“成，那我就直说了，这东西底瓷是不错的，只是这上面的图案花纹，瞧着不是和底瓷一个水平的了啊。烧的过程也有点儿问题。虽然没有裂纹，但是图案有些地方是花的。”

老李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燕三爷，“您方才是说，这瓷器是您燕家的东西？”

“那不成我还认不出自家的东西来吗？”燕三爷从刚才听着老李的话开始，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这人还是说瓷器是好东西的，怎么两三句话的功夫，这人就立马转了风向了？燕三爷心底有些突突，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王掌柜的。

王掌柜的脸上也没了先前那种轻松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紧蹙的眉头，在他那本来就苍老的面容上挂起一抹愁绪，很显然老李的突然转变叫他们心底都有些没有底气了。

原来老李的话，是说瓷器没有问题的。那他们当然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老李是没什么威胁性的了。

可是现在看起来，老李，似乎像是故意那么说的。

先说两句话叫他们心底都放松下来，然后转头便是这么来一句。直接给人体验一把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从，我认为你和我是一边儿的人，直接就变成了，你原来是敌人。

所以王掌柜的几个人脸上不好看也是当然的了。

毕竟谁都不喜欢一个把自己当猴儿耍的人。

他们不高兴了，权柔可就高兴了。倒也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发现这个老李，还真的不错。说的详细头头是道，而且还挺会钻空子的。每次开口前都先问一句荀九爷，这意思不就很明显了么？你们就算要恨也不能恨我一个帮人办事儿的吧？这东西，你得找主家去啊。

抓了这么一句话放在眼前，你总不好绕过去荀九爷来找他的麻烦吧？更何况，这事儿，也属实怪不到他的头上去啊。他也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你这瓷器要是没问题，我怎么可能说出什么问题来呢？

因此这老李一直都嘿嘿笑着，放在权柔眼底，那就是聪明的。放在王掌柜几个人眼底，这人就是狡猾的。

权柔还是很想听听这个老李接下来会怎么说的，便开口往下接了一句，“你倒是说的很有道理。这瓷器，依你来看，能卖个多少价位？也就那么一套。”

权柔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小套青瓷器。

老李也明白了自己今天过来是给谁说话的，对权柔就要客气几分，“这位姑娘既然这么问了，我也不能不说~就这套瓷器，在我看来，至多不过二十两~”

这价格可是和权柔一开始说的没什么差别了。

话一出来，便是叫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因为这句话，可就已经是把王掌柜的几个人的说辞直接给否决了。

先前燕三爷拍着胸脯保证的东西，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真实性了。

而且放在众人眼底来看，之前燕三爷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的，是否也是假的呢？

这是大家也不好意思说，不然估计还会想问问这位燕三夜的真实来历了。

毕竟身为燕家的人，居然连自家的东西都认不出来，属实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不过这话旁人问不出来，荀九爷可没什么顾忌，脑子里转了两下，没想明白，便抓了抓脑袋，“诶，你这，你之前不是说了你是能认出来自己家的东西的啊？”怎么感觉，这人说的都不是真的了一样的。

燕三爷被这么一问，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起来，“我…….”

我了半天也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大家心底也都清楚，这人倒是不可能在这几个人面前装作是燕家人的，因为被拆穿着实是太容易了。也没那个必要。

只不过认不出自家的东西来，偏生还在事前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这就有些好笑了。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已经发生了，现在已经没办法改变他之前说过的话了。也就只有把这件事先抛开，不再去提。

不然每每说起来，他都免不了被人说一通的。

偏生燕三爷也是个耐不住别人说的，但凡你要是说了两句，这位爷可能也就受不住了。

而且还是像荀九爷这么说的。直愣愣地拿着刀子往人心窝子上捅呢，这怎么能叫人心底舒坦了？

燕三爷本来还有几分羞愧，但是被荀九爷这么一刺激，差点儿就跳起来了，“哪里轮得到你来说教。我就看着是我们家的东西，而且我也只说了它是我们家的东西。这什么图案的我不懂，但是底瓷确实是我们家的！”

这都已经有点儿激动了。

荀九爷被唬了一通，当下便拍卓儿站起来，“跟谁说话呢你？不是你一直都在说着你懂你懂的？谁还想管你不成？还跟爷在这儿唬，唬谁呢你！”

要说怕人，荀九爷可是除了家里的老头子，谁都不怕的。

更何况，这金陵还是他们家的地方。这什么燕三爷，还敢再他面前放肆，他哪里能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