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半径一百光年的球体空间内，就没有哪怕一个生命星球存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地球也未免太悲催了吧！

“也不能说是彻底没有，”她动了动手指，在苏行面前划开一道细细缝隙，“喏，你看，这个是叫做什么来着，网罟座泽塔一？应该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这颗星球上存在着一些……怎么说呢，勉强算是智慧生命的东西吧。”

苏行并没有急着去观看缝隙的另一侧到底存在着些什么，他好奇地伸手触摸这个缝隙，果不其然，这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影像投射罢了。

“这是我一部分视野的同步视角，看看就行，别想着把手伸过去，没用的。”没好气的拍了下苏行的手背，风里希解释到。

能看的那么远不代表她的力量也能够影响那么远的范围，在没有找到力量的平衡点之前，她才不会傻到去正面对抗本宇宙的基础规则。

……

远方的地平线上泛着淡淡紫意，无云的天空中，苍白电光如群蛇乱舞。干冷的暴风推动着铺天盖地的沙尘，由远及近，在这片不知多少万平方公里的戈壁滩上划出了一道深深沟渠。

那是某种外形类似于蜥蜴与蜈蚣结合体的诡异生命，密密麻麻的椭圆形步足上覆盖着光滑的黄灰色甲壳，配合着本身的碎石般花色，与它此刻所在的戈壁滩几乎完全融为一体。

十多条长度约有一米左右的细长触须从长满锋利獠牙的口器中探出，紧贴在温度足以烤熟牛排的沙地上，这种在长久进化中演变出的感知器官能够让它们有效地发现猎物，又或者，捕食者。

“这种生物已经发展出了勉强可以称之为‘文明’的东西。它们会有意识的以图像的方式记录一些，怎么说呢，会威胁到它们生命的东西。”

风里希移动着视野，为苏行做着解说：“不过说实话，像它这样的生命在这颗星球上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位于食物链接近顶端的位置了，比它们更强大的也就只有那么两三种生命，所以我才觉得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或者说，所有的生命，都是奇迹。”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幽深洞穴，洞口不大，大约也就只能刚刚好容纳一头刚刚那种生物通过。随着她的视野移动，一路向下，在这个细长洞穴的两旁岩壁上开始逐渐出现了某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线条图案。

“它们用自己尾部的那块角质层摩擦岩石，从而勾勒出这些线条，很神奇，不是吗？即使是我也无法确定它们到底是在何种情况下萌生了这种想法，而这正是一个智慧生命种群开始向着‘文明’迈出的第一步。对了，”她打了个响指，“差点忘记了，它们已经开始有意识的去运用火焰了。”

画面一转，十多只聚集在一起的甲壳蜈蜥出现在视野正中。它们背对着彼此，高高扬起并用力甩动着各自的尖尾，在空气中碰撞出清脆鸣响。一小堆也许是某种苔藓类植物，又或者是植物叶片的枯黄碎片被它们围在正中。

“它们该不会是想要通过互相撞击来产生火星从而获得火种吧？”苏行挠挠头，“看它们这个体型大小，估计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脑容量吧？”

“虽然看起来像爬行动物，可是它们更接近于某种昆虫，所以它们同样也具备了类似于蚂蚁蜜蜂那样的社会性。而这也让它们有更大的可能性完成那最后的飞跃。”

她将视野投向了洞穴的尽头，那里是一个面积约为数十平方米的空腔，一头，怎么说呢，大概是放大了二三十倍的巨型甲壳蜈蜥正安静地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上。

“看，这就是这个种群的母虫，它的体型已经相当于三个正常成年男性，而且它的寿命也达到了大约四十个地球年，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

“确实，”点点头，苏行仔细观察着这头巨虫，“不过，怎么说呢，我并不觉得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能够诞生出真正的智慧生命，别的暂且不提，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演化，过于稀薄的大气层就足够害死绝大部分生物了。毕竟一个完整的生物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运行起来的。在它真正稳定下来之前，也许只是一个再微小不过的错误就会令一切毁于一旦。”

“你说的都对，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她笑了笑，“重点在于，我并没有在这颗星球上发现任何一点与虚空有关的痕迹，它非常、非常的干净。”

如果不出意外，在大约四十年之后，网罟座将会被纳入第五种力的影响范围，准确的说，第五种力将会在这里‘苏醒’，“也就是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做个试验？”

“没错，”风里希面露赞许，“在尽可能控制变量的前提下，我们也许可以看到凡世的出现，以及全新虚空领的诞生。这其中的意义，你应该明白吧？”

“然而你就不怕再开个洞，对面的家伙溜过来？”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恢复全盛，乃至于更进一步，那么被那些家伙翻盘也是活该。”

她伸手抹去了这条缝隙，“太过遥远的事情暂且不去说它，我们回地球上去吧，我想好好感受一下‘起源’的氛围。毕竟，那里也算得上是我们所有人的故乡。”

说到这个，苏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躲在墙里的那十三个家伙……”

“我想，它们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了银心吧，也说不定它们从一开始就在那儿等待着我们，谁知道呢？”

摊摊手，风里希不负责任的猜测到：“那几个家伙毕竟在虚空第一世代之前就已经诞生，论起资历来比我还老，有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也不足为奇。不过放心吧，它们和你我不一样，想要影响本宇宙？”

她的笑容令人背后发毛，“它们所需要的‘媒介’可是相当难找的，应该说，除了你之外，它们理论上是找不到第二个物质媒介的！”

“因为说到底，开启这一切的终究是我，对吗？”

“正是如此，也仅此而已。”

——————

“看哪，他们是多么的开心，他们自认为已经永远摆脱了我，可以彻底放松下来了，很可笑，不是么？”

“你高兴就好。”

奇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危险了，待在她身边，他总觉得自己也许下一秒就会被无底深渊吞噬。

“可是啊，我现在一点也不开心呢！”

她闪电般伸手揪住了奇迹的尾巴，将他拖了过去，“你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呢？明明我也是他啊，待在我身边，你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这个女人绝对是疯了。

再一次确认了这一点，它黯然叹息，“放过我吧，在你面前，我只不过是条宠物狗而已，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呢？”

可能性之兽屈指轻弹在他额头，将他弹了个踉跄，坐起身时，奇迹已经变成了人形。

“因为啊，你是第一因的第一子，是起源所流出的第一概念，是可能性的第一个选择，最重要的是，我、还有我们，都是如此的宠爱着你啊！”

“说点我能听得懂的，可以吗？”

“乖，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