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苦恼地挠挠头，风里希犹豫了片刻，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解释到：“在进行那个实验之前，我们就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外界因素，即使是真神的信息干涉也被完全斩断。可以说，当时那二十一个‘世’是全新的，没有被打上任何烙印的纯净模板。”

“那么，之后呢？”

苏行随手拖了张椅子坐下，听她这么一说，他也来了兴致。要知道风里希口中的纯净模板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那是完全模拟地球原生环境，并且屏蔽了一切外部干涉，运行在绝对黑箱环境中的特制小型时空结构。

“播撒下生命的种子这个过程没什么好说的，为了公平起见，我记得当时好像还是让那个谁来着……”稍稍回忆了一秒，她猛一拍手，“对了，小太乙家的那只大猫，它被‘天魔降格’了好几次，那段时间傻的厉害，正好符合要求可以将所有主观影响压制到最低。”

“也就是说，当初那三千一百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你们也是在实验结束之后才知道的了？”

“不不不，事实上，为了保证实验结果的绝对性，我甚至没有去回溯他们的历史。因为即使只是单纯的注视，他们的过去也会被我的秩序所扭曲，这种扭曲虽然不会影响‘当前’这个时间点，但是却会在无形中令‘未来’步入死水一潭。”

她否定了苏行的猜测，“而对我们而言，每一个未来都在不停的成为现在，而后迅速滑入过去的深渊之中。所以，我只看了它们的‘现在’，也只能看着它们的‘现在’。”

她略显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特别是这些小家伙还如此羸弱的情况下。”

在她足以淹死二三十个苏行的记忆里，那个实验的结论显得相当无奈。

只要是类地球环境，只要是碳基生物，那么最终的胜利者必然会趋向于‘人类外形’这个范畴。

这也许就是某种必然性吧。星球的重力、自转、公转、大气层状态、气温变动曲线……在已经被确定了前提条件的情况下，最终所诞生出的必然是这么一种生物。

它可以没那么强壮，但必须足够聪明，这是一切的前提。思考，并改造世界，使之更加适合自己的生存，这才是将人类与其它生物区分开的关键。

也许它的任意一项能力在整个生态环境中都不算顶尖，但是所有这一切的综合却缔造出了一种能够创造出无限可能性的生物。

“均衡，存乎于万物之间。而人类的出现则是这一点最好的体现。”

风里希一摊手，“当时我也很惊讶，但是仔细想想，这种必然也不算太过夸张。再说了，还能有比我们的存在更夸张的吗？”

“你们……应该不止做了这么一次实验吧？”

尽管他用的是疑问句，可是风里希却从中听出了笃定的味道。

“啊，没错，”她的回答无比洒脱，“之后，我又更改了前提条件，进行了四次实验。”

不等苏行继续询问，她便将结论一一道来。

第二次，她所采用的是非碳基生物模板，所有有可能诞生出生命雏形的元素化合物都被她单独进行了测试。

“遗憾的是，尽管某些环境中确实巧合地出现了其它种类的生命，可惜它们的存在形式实在是过于不稳定。或者说，它们所需要的环境条件实在是过于苛刻了。”

尽管地球上的各种天灾也算得上络绎不绝，从古至今，被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抹去的智慧生命也不在少数。但从大环境上来看，生命是普遍性的出现在整颗星球上，并且能够安全生存下去的。

“只有在高温高压环境，又或者极低温环境下才能存活的生命，再或者甚至需要某种特殊物质才能维持生存的，实在是没什么前途啊。单只是适应性太差这一点，就足够给它们判了死刑了。”

她伸手在空气中掏了好一会儿，掏出了一个足有五六米高，十几米长的展示架来。

“啧，这地方有点小了啊。”一个响指之后，原本不过十几平方米的资料室被强行拓宽为堪比一个大型体育场的巨大空间。

左右打量一番，又开了几个不知连接着哪里的光源，风里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然东西都不够放的。”

细细的金色光流在空气中勾勒出门扉模样，银白云雾凭空溢出，填充起了大门的结构。随着悠长的鸣叫声响起，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又一个仿佛由光辉凝结而成的高大人形推着水晶材质的展示架从门后的黯淡空白中走出。

“这些就是之后那几次实验的遗留了。第三次与第四次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我并没有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最终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些鸡肋了。”

苏行默然良久，神性领域‘源理论’在它们被搬进这个空间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之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诚如风里希所言，这些处于完全静滞状态的样本，每一个都可以称得上是生命的奇迹。

可也只不过是奇迹罢了。

他在其中看到了包括硅基生命、硼基生命、硫基生命等等各种各样奇妙的生命形式在内的数百种原始生命形态，其中甚至包括了仅以电信号形式存在于长久不散雷雨云中的奇妙生命，以及真正意义上的星球生命——那真的就是一颗活着的行星。

“真的真的很可惜，它们都没有迈过最后的界限，所以现在它们就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也只有我还记得它们了。”

她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声音有些飘忽，“最后，我也只是得到了一个并不如何满意的结果，也许在凡物的层面上，碳基生物真的是得天独厚的吧。”

小小的铁灰色星球悬浮在苏行面前，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被静滞了的勃勃生机，一个真正的，并不具备超凡特质的星球级生命体。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把它送给我，可以吗？”

“它？”

看清苏行指的是什么之后，风里希明显地愣了下，“这东西啊……”她拖长了声音，“送给你也不是不行，可是我得先提醒你，它可不像你现在所看到的那么安静哦～”

“没关系，养宠物，我还是有点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