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伤唇角含笑，静静看着巨大的雪白蚕茧一点点变小，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被烈日炙烤的冰雪融化成水，渐渐变得澄澈透明，直至到最后一丝水气也彻底消散，露出包裹在其中冰雕玉砌的小姑娘。

“果然恢复了，恭喜师妹。”墨无伤拍了拍缩水一大圈，个子只到他胸口的少女。

沈绿衣呆了呆，仰着脖子对上墨无伤的视线，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朝生丹，失效了？还没到一年吧……”

她排开脑袋上的手，不由有些郁闷，她记得自己十三四岁的没有现在这么矮啊！摸了摸两颊有长回来了的婴儿肥，沈绿衣扁了扁嘴。

“呵，”墨无伤轻笑，“是提前了几个月，师妹天赋异禀、根骨绝佳，这冰雪芸晶可是对你情有独钟，想必经过这一番易筋伐髓，已然是冰肌玉骨，煅体大成。”

“冰雪芸晶？煅体？”沈绿衣疑问道。

墨无伤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将手掌放在沈绿衣面前，“你看，这并非雪花，而是冰雪芸晶，万年前的化神期魔修——冰魔剑便是在我们来时的那个山崖坐化，这里，”墨无伤翻掌倾落芸晶，手掌画了半个圆弧，“便是冰魔剑用自身神通遗留下的云境。”

“这冰雪芸晶可以用来煅体？”沈绿衣问道，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此刻确实脱胎换骨，肉身强度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不错，真传弟子都可以来此云境一行，但并非人人都可得冰雪芸晶的青睐，多半能得一捧雪，便是机缘不错的了。”墨无伤答道。

“那师兄你呢？当年得了多少？”沈绿衣歪头侧目墨无伤，好奇问道。

“不知道。”墨无伤顿了顿才道。

“不知道？”沈绿衣怀疑的反问道。

“的确不知，不过应该跟你差不多。”墨无伤语气平淡，但沈绿衣却觉得他刚才那一句隐含傲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此时，两人沿着云桥走到尽头，一道结界如水镜般当空罩下，倒映出两人的身影。结界前方竖着一座丈高的青石碑，其上从上到下刻着三个名字，第一个就是墨无伤。

随着沈绿衣走近，石碑上的名字亮起金芒，越来越亮，一眨眼的功夫，光芒又暗下去，石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了变化。

第一个仍是墨无伤，第二个名字变成了沈绿衣，原本的第二个名字变成了第三个，那个名字是江青雨。

“这个石碑？”

“这是获得云境认可之人，按照吸纳冰雪芸晶的数量排行。”墨无伤答道。

“认可？这个认可有什么用？”沈绿衣看着石碑上最上首的名字，暗想墨无伤刚才说的不知道，原来是不计其数的意思……她的感觉果然没错，他心里不定得多骄傲呢，面儿上倒是装的云淡风轻。

“也没什么用，云境是神通所化，普通修士一生只能进入云境一次，获得认可之人可以随时进入云境感悟神通，若名字从石碑上消除，则在不可进入了。”

“那刚才被我挤下去的……”沈绿衣皱了皱眉，“还有，江青雨又是谁？”

“被挤下去的是师尊，放心，师尊只会高兴他老人家后继有人。”墨无伤看着最下面的那个名字，顿了顿才道，“江青雨是宗门弱水峰的峰主，元婴中期修为，她的神通借运极为诡异难测……师妹要多留意从人，离她远些。”

“神通借运？”沈绿衣的心紧了紧，“我记得修真杂记中记载的仙器斩运刀，能斩断他人气运，被斩断气运者，往往会死于飞来横祸……”

“不错，师妹涉猎极广，”墨无伤意外的挑了挑眉，“江青雨的借运神通于斩运刀类似，都是作用于修士气运，借运却比斩运更胜一筹，能够将有大气运者的机缘掠夺并加诸己身，极难防备。”

“知道了，我一定离这个江青雨远远的！”沈绿衣打了个哆嗦，这个借运神通，简直就像是专门用来抢主角光环的，虽然她并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天之娇女，但能有这般梦中穿越的奇异经历，沈绿衣觉得自己的气运大约还是不错的……

墨无伤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以示安慰，“别怕，万年来，石碑上的名字几经变幻，却无一人能领悟天魔剑所留下的云境神通，且这云境被师尊挪来当了小晴峰的护山阵法，江青雨若非要收亲传弟子，是不会轻易到这儿来的。”

“云境神通这么难吗？”沈绿衣仰头问道，她觉得自己从仙石传承得到的神通灵犀眼领悟起来很容易啊，对了，灵犀眼在上次对敌时有了变化，好像能看到并控制他人元神，想到这里，她追问道，“神通也会进化吗？”

“神通只有修士结婴之后才能领悟，因不可教授而难以传承。目前唯有两种秘法能够传承神通，一种是血脉秘法，也叫血脉神通，是模仿高阶妖兽的血脉传承；另一种则是强行夺取他人神通的禁忌之法，被夺取的神通也会降级，也称作伪神通。”

“云境既不属于血脉神通，也不是伪神通，当然难以领悟。”墨无伤的解释极为耐心详尽，“既然会降级，当然也会进化，随着修士对大道法则的领悟与掌控，神通会进阶，甚至有些本来很鸡肋的小神通进化之后威力无穷。因此，任何神通都不可小觑。”

沈绿衣听的认真，心中也有些跃跃欲试，只等空下来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灵犀眼。

“走吧。”墨无伤说道，轻轻一提小姑娘的后领，就带着她御剑而起冲出云境。

水幕般的结界荡漾着远去，山风拂面而来，沈绿衣连忙揪着墨无伤的衣襟，以防自己被法衣给勒死，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看着气鼓鼓的小姑娘，墨无伤嘴角微勾，毒舌道，“别瞪了，这会儿你缩水了，原本的桃花眼又变成圆溜溜的杏眼了，再这么瞪着我，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