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等到悬空方丈说完，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其中，周幽的神色更是凝重异常，得知自己调查的慧静法师，竟然冤死于此，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说什么是好。

“老衲凡心不死，贪图腌臜之物，老衲自知有罪，但是，倘若慧静法师能够给老衲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老衲未尝不会重新皈依佛门，只可惜，迂腐，愚昧！”

“你放屁！”

蓦地，江瞳一声暴喝，打断了悬空方丈的话，悬空方丈声音戛然而止，诧异的看着江瞳。

“你可知何为良善？你可知何为操守？”江瞳攥紧了拳头，步步紧逼，因为担心江瞳出事，一旁的聂远征上前一步，挡住了悬空方丈。

“冷静点……”

“僧道儒尼，不受县治，只守监院监管，但是，陛下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可以教化民众，可以替天牧民，而不是你们大肆敛财，以权谋私的工具。”

“慧静法师因何受到尊崇？不正是坚持你口中的迂腐和愚昧嘛？也正是因为他生前最后的坚持，才让陛下始终都没有修改这条祖制。”

周幽折扇缓缓撑开，扇面上“无妄生欢”四个字随着动作轻轻摇动。

“江典史，你之前，一直对我这个扇面，兴趣颇深，你可知这四个字是何意？”周幽忽然岔开话题问道。

“你说。”

“这句诗全名叫做吾心已死，无妄生欢，本官截取了后半段，正是取不会有什么新的欢喜之意。”

“你之前也礼佛？”江瞳顿时了然，结合周幽的话，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对佛法传承知之甚深啊？”周幽苦笑一句：“我朝多地，均有地方官员上奏朝廷，言明当地礼法崩坏。僧道儒尼，一片乱象，但是苦于祖制，无法治理，恳请陛下收回皇命。”

“这么说你此次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调查慧静法师的死因，还有别的任务了？”

“不错！”周幽点点头：“本官承担着陛下和首府百官对于地方各县的监事审查工作，而今，悬空方丈的说法，更是让本官坚定了一定要回去上奏陛下的决心。”周幽声音冷冽：“本官一定会把所见所闻，统统记录下来，尔等自由逍遥的好日子，到头了！”

“呵呵，早就够了，从三年前，老衲决心杀了慧静法师之后，老衲就明悟了，三年来，老衲不敢懈怠，日日诵经，然而，人心不古啊……”

“这么说，你杀死慧成首座的原因是？”

“呵呵，他眼红了。”悬空方丈冷冷一笑，神情有些落寞：“主持之位，敛财不知繁多，三年前，他与我还一起联手杀死了慧静法师，当时，我怕他抽身而出，还让他补了一刀，这样，我们师徒二人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走不脱。”

“那你为何？”

“可他慌什么啊？”悬空方丈陡然提高了音调：“他已经是首座了啊，他是老衲的首席弟子，只要老衲圆寂，老衲的所有财富，甚至主持之位，都是他的，都是他的啊！”

“他以此威胁你？”江瞳横眉问道。

“哼，他太贪心了，他总以为老衲想要扶持慧香，争夺他的位置，可是老衲绝不曾有这种想法，慧香虽然也是老衲的弟子，但是慧香也是一个迂腐的典型，整日就知道练武，浴佛，前日，老衲让他化作慧成，恐吓尔等，他居然质疑老衲，问老衲为何不配合衙门的工作，可笑，可笑至极。”

“原来如此，一切都明朗了！”江瞳直到此时，才长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杂役，举着枷锁，有些犹豫，江瞳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抓起来，难道要本官亲自动手吗？”

“是，是！”几名杂役唯唯诺诺，但是又有些畏惧悬空方丈手里的五股金刚杵，吭吭哧哧的不愿意上前，见状，聂远征长刀一震，趁着悬空方丈不备，卸了他的金刚杵。

翌日，丰武县县衙，县尊左临风不待鸡鸣，便匆匆洗漱上衙，原本他是不会这么勤奋的，但是奈何江瞳一行人在成寿寺蹲点了足足七日，愣是抓住了杀害慧成首座和慧静法师的凶手，这案子一破，也是自己的功绩，因此左临风才十分上心的。

“升堂！”

“威……武……”

“带嫌犯！”

悬空方丈套着枷锁，被众多衙役押解着，摁倒在了地上。悬空方丈想要挣扎而起，但是却被强行摁了下来。

“老衲贵为一寺住持，即便是犯了案，也有不跪之权！”

“那是以前。”身后，周幽重新换上了一身玄衣长袍，手中折扇微微摇动，目光之中，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现在，你不过是一个阶下囚，你的一切特权，甚至整个僧道儒尼，都将因为你的案子，彻底得到改写，奏章，本官等案子一了结，就会上报天听，左县尊……”

“哎哟，不敢不敢。”左临风胖脸一哆嗦，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周书令史，要不此案您来审？”

“不必，本官不懂审案勘探，还是左县尊亲问比较好，只不过，这个案卷，本官是要带走，一并呈给圣上的，该如何断，左县尊当心中有数。”

“是是是，有数，有数！”

一大清早，风里还有一些寒意，左临风已经是满头虚汗了，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案子定性很快，本身悬空方丈已经认罪，整个案件证据充足，时间吻合，所以不过须臾，案子便已经整理完成。

“秋后问斩！”

随着左临风手中的令牌丢下，成寿寺的案子，到这里，总算是告一段落。

此后几日，周幽整理了一下行装，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整理成奏章，便也准备离开丰武县了，只不过临行前，周幽突然造访江瞳的家。

“江典史在此案之中，居功甚伟，老夫已经在奏章中写明了，相信不日，陛下的嘉奖就会下来，到时候，想必江典史的仕途也会通顺一些。”

“多谢周书令史抬爱，下官感激不尽。”江瞳拱拱手，但是申请并无甚激动，甚至都不如之前周幽夸自己观察细致入微的时候来的高兴。

“当真是一个官场新贵，有此心性，此间少年，必成大器！”周幽暗自点头，满意的离开了丰武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