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来了。”顾询走到老人面前，低声询问着，随后转过身向着姜昭挥手，姜焕见此拍了拍姜昭的后背，让他赶紧走上前去。

“这是无言，这是爷爷。”

姜昭有些拘谨，垂在两侧的手微卷，向着顾晖鞠了一躬，“爷爷好。”

顾晖扫了一眼姜昭，最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来，也不知什么个态度，转身向着屋里走去。姜昭看了顾询一眼，顾询笑着，“他是这样的性子，等相处久了就好了。对了，这是晚禾，你的弟弟。”

面前的少年比姜昭稍矮几公分，只有一米七五的模样，身形纤细，皮肤极白，微卷的长发和一双丹凤眼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忧郁文艺气息。

“哥哥好，我是晚禾，叫我小禾就好了。”

顾晚禾笑起来，脸颊微微凹陷，两个甜甜的小梨涡冲散了身上那股忧郁感，让他多了几分少年感。

“你好，我是…姜昭。”

因为才刚刚把儿子认回来，顾询也没打算马上就让姜昭把名字改回来，毕竟用了十多年，还得花点时间，“走吧，进屋吧。”

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顾老爷子坐在主座，蓝如岚和顾询分别坐在两侧首位，再往下，便是三名小辈。

“你在哪读书？成绩怎样？”

“无言是在容城…”顾询刚刚开口，就被顾老爷子一个眼神打断，“我是问他。”

姜昭见此，开口，“在容城七中读书。成绩尚可。”

“容城七中？一般。成绩尚可是怎么个可法？”

“一般保持在年级第一，偶尔失误会排到第二第三。”

“不是一直第一？”

“不是。”

“哼。”老爷子轻哼，饭桌上寂静一片。

“爷爷，我觉得哥哥已经很厉害了，容城七中是全国有名的高中，就算是放在京城，那也是排名前十的高中了。而且哥哥经常年级第一，比我厉害很多了。”

顾晚禾笑着给顾晖夹了一块肉。

“你那破成绩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虽然嘴上这么说着，顾晖脸上还是浮现了一抹笑容，把那块肉夹进了嘴里，慢慢嚼着。

顾晖在私立贵族高中上学，相对于公立高中最注重成绩，私立高中更注重的是学生的全面发展，并不是说不注重成绩，只是说成绩的占比要相对公立学校来说要少一些。

而顾晚禾因为身体有先天性疾病，一年有小半年都在家里养病，再加上他对课本知识也没多大的兴趣，成绩自然也算不上多好。

他以后也不会读国内大学，走的是艺体路线，去国外艺术学院留学。

经过顾晚禾这么半开玩笑的打诨，餐桌上那种肃重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一些。等吃完饭，顾询被1老爷子叫到了书房谈话，而蓝如岚在招呼了三人好好相处之后，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剩下三个人坐在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顾晚禾先开口，朝着姜焕微微一笑，“姐姐好。”

“你记得我？”姜焕都以为他记不得了。

“还记得的，姐姐人很好。”

感受到姜昭投来的疑问目光，姜焕解释道：“之前去菜场买菜的时候碰见…晚禾在那里唱歌，我以为他出来赚点小零花钱的，然后就…为他的劳动付了费。”

之前看到顾晚禾的时候，姜焕还愣了一下，再三确认之后才发现面前这少年确实是之前菜市场遇到的那少年。

现在想起自己给的那十块钱和几句“大人的好心劝导”，她都替自己尴尬。

她也配？

“我也没有想到能够再遇到姐姐呢。”

“哈哈我也没想到。”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

“之前去容城就是跟着妈妈一起去的，她就是去找哥哥呢。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欢迎哥哥回家。爸爸很想哥哥呢，其实爷爷也蛮想见到哥哥的，但是爷爷的脾气有些犟，又拉不下脸来，但是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哥哥可以放心的。”

“嗯，我知道。”

“哥哥还没来京城逛过吧？等明天我带你们去逛一下。”

“好，谢谢。”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回到各自的房间，顾家为姜昭准备了卧室，而姜焕自然是睡客房。

“咚咚——”

“谁啊？”

“姐，是我。”

姜焕打开房门，见到洗漱完穿着睡衣的姜昭站在门外，“进来吧。”

“姐…”姜昭在思考该不该把蓝如岚跟他所说的事情告诉姜焕，毕竟她也有知情权。

“怎么了？不习惯？”

“嗯。”

“没事，看得出来，顾先生是真的想要把你找回来的。蓝阿姨人也不错，顾晚禾也挺好的，至于顾老爷子，他对你也没有感到不喜。”

没有顾晖的松口，顾询也不敢把姜昭找回来，顾晖要是不想见到这个孙子，也不会在大门口等着了。只是可能还没习惯，再加上拉不下脸来，等日子久了也就好了。

至少目前看来，这个顾家还是很不错的，不存在姜焕之前担心的各种隐患。

“嗯。”他知道，所以不担心。

聊了一会儿其他的，姜昭给姜焕道了晚安，直到关上房门，那些在他心里演练了数次的话也没说出口。

罢了，这些事，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她没必要知道。

……

京城上流圈子皆知，顾家家主和夫人的结合是两大家族的强强联手，两人是天作之合。结婚十六年，一直和谐美好，莫说出轨，就是吵架那也是极少的。

两人在圈子里也算是一对模范夫妻，羡煞旁人。

蓝如岚坐在镜子面前保养着，顾询躺在床上看着书。

“无言让我帮个忙。”

“什么忙？”

“姜焕那女孩的事情，她父亲当初把她卖了，然后新娶了，她继母的女儿生病了要她捐骨髓，她拒绝了，一直在缠着她。无言想让你帮忙处理一下。”蓝如岚平静地说着。

“卖了？”

顾询抬起头，面带不解。卖了？

“嗯，应该是重男轻女，再加上她母亲在她几个月就去世了，她父亲便把她卖了换钱。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顾询默了一瞬，“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早点休息吧。”

“好。”蓝如岚也上了床，卧室灯关上，房间漆黑一片。

偌大的床，中间宽大的空白处就像是楚汉交界的巨大鸿沟，一人一侧，互不相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