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缩阵增强战力，汉军几乎已经将可用的空间全部让给了余军。仅剩的两万余汉军与其说是结成了圆阵，倒不如说是列成了一个方阵，大阵原来的形状早已经看不出来了，只不过仍然在运行着，不断地粉碎余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随着人数的减少，尽管汉军已经尽可能的收缩防线，但是对于余军的有效杀伤还是在持续减弱，可以预见，再这样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汉军的阵型将会被余军突破，到那时，失去了大阵的保护，疲惫的汉军将会与余军展开一场毫无花哨的厮杀，而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又疲惫异常的汉军原本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全军覆没是必然的。

但是，尽管心中明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薛定也没有丝毫对策。如果没有援军的话，他们镇南军这次恐怕是真的栽了。

幸好还在虎跃峡留下了一万大军，也算是给镇南军留下了一个火种吧……

薛定心中叹了口气想道，此刻，他已经没有必要再指挥了，战斗进行到三个时辰，汉军能利用的空间已经十分小了，所有的指挥都几乎失去了意义，只剩下面对面的厮杀，汉军原本所拥有的优势在急剧减少，渐渐地与余军持平。

大吼了一声，薛定也终于提起长刀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加入了战团。

大刀翻飞之间无数余军倒地，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一路冲杀之间，斩杀敌军偏将一名，校尉五名，其余大小军官无数，那个方向的余军一时都为之胆寒。

然而，个人的力量再强，在整个数万人的战场之上还是显得渺小。

余军只是一时猝不及防被薛定的悍勇震住罢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又是一拥而上，这次，任凭薛定如何大发神威也无济于事，最终被几个配合默契的余军偏将挡了下来，虽然不至于落败，却也一时不得寸进。

惨烈的厮杀还在继续，汉军从昨天下午开始赶路，凌晨之际与余军接战，一直战至夕阳西下，身体的疲惫早就已经达到了极限，却一直苦苦支撑着，宁死不降。

期间，任柯和封寇也几次派人劝降，但是薛定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直接命人拉下去砍杀了，甚至有的连薛定都没见到就被杀红了眼的汉军撕成了碎片。

尽管汉军悍勇依旧，但是战力急剧下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随着兵力的减少，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圆阵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封寇的命令不断的从余军后方发出，余军攻击的浪潮一波接一波，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终于，在夕阳洒下它最后的余晖之际，汉军的阵型被余军从中间突破了。

近两万剩余的汉军被生生地一分为二，阵型已经破了，汉军在这一刻几乎陷入了绝境之中，而余军在分割汉军之后，立刻开始了围杀。

很快，在天色完全黑下去之前，原本是一个整体的汉军已经被余军一分为五，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之中。

余军的绞杀还在继续，不断有疲惫不堪的汉军在外围倒下，也不断有余军在汉卒的拼死一击之下失去生命。

剩下的万余镇南军士卒已经人人带伤，早已到达极限的身躯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武器，将面前的敌人斩杀，或者被敌人斩杀。

此时，余军和汉军的战损比已经达到了一比一的程度，而拼人数，显然汉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了先前三番五次劝降反被羞辱的经历，封寇和任柯也不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而对于封寇的隔空劝降，薛定只有一句话传了出来。

“身为汉将，怎可投降番邦？我等身为汉卒，死为汉鬼！阁下莫再多费口舌，既然已经胜券在握，待薛某身死之时，拿着某的人头回去邀功便是，何必多言！”

五个战团的汉军各自为战，其中薛定的一方人数最多，约有四千人左右，其余四个战团，都各自仅有不到两千人的样子。

天色越来越暗，但是战争还在继续。

汉军的人数不断减少，终于，有两个战团的汉军全军覆没，剩下的两支规模稍小的汉军也在余军的浪潮之中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步后尘的可能，只有薛定这一方人数较多，再加上薛定的悍勇，尚且还能勉力维持。

但是，随着剿灭两股汉军的余军腾出手来加入了围剿，原本还能支撑一下的汉军已经开始有了不支的迹象。

很快，另外两支汉军也随之被歼灭，一时间，所有的余军都围了上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为了确保不会造成误伤，封寇专门派了一个千人队手持火把加入战场外围，虽然火光微弱，但是借着这点火光，汉军的黑色战甲和余军的亮银色铠甲一清二楚。

薛定在乱军之中左冲右突，身后的汉军紧随其后。他们早就已经有了战死沙场的觉悟，此刻完全是拼着拉个垫背的在厮杀。

但是，尽管这股汉军打得十分顽强，却还是渐渐地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

薛定也已经几乎精疲力竭了，手中原本虎虎生风的大刀也开始慢了下来，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将士们！战死沙场就在眼前了，这是我辈军人的最高荣誉，陛下还在长安看着我等！横刀立马战，马革裹尸还！杀！”

薛定一刀砍下了面前余军校尉的头颅，浑身染血地大吼道。

“杀！！”剩下的不足两千汉军同时大吼一声，原本已经血红的双眼又红了几分，疲惫的身躯也似乎又重新焕发了活力，一声喊杀过后，竟然不退反进，向面前的余军反杀了过去，完全就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杀法。

同样疲惫异常的余军被汉军突如其来的反扑杀了个措手不及，大量的余军在这一刻被汉军砍翻在地。

但是，刚不可久，已经到达极限的汉军这是压榨了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发出的最后一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这种悍勇只是持续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渐渐消散了。

战争，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