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我发明了炼金机甲，就能和历史上有名的天才比肩。经过这一个月，我才明白，用鼻孔看人是多么的愚蠢。虽然我还在用我可笑的骄傲坚持着实验，但我知道那只是徒劳。我失败了。我对‘科林斯顿的化装舞会’毫无办法。”说道最后，巴力甚至用上了哭腔。

赵无忧从未见过这么丧气的巴力。哪怕他住在卡罗尔城贫民区最穷的巷子里，穿着那件滑稽而又单薄衣衫。他都对未来充满热情。而现在，巴力身上的绿色都失去了光泽，仿佛褪去了一层颜色，变得灰扑扑的。还有烟熏一般的黑眼圈。要知道，异色类人族的肤色改变在平时是很难被外族发现的。

“二傻！”赵无忧知道巴力这个时候最需要什么。不是安慰，也不是劝慰，而是一个方向，一个指引。

二傻明白赵无忧的意思，可她刚要开口，大傻却抢先答道：“我和你一样，同样没有什么头绪！”

“什么？”巴力看看大傻，又看看无动于衷的二傻，有些没明白为什么是大傻在回答他的问题。他要的是二傻（啊哦，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神灵，请再次原谅这个傻名字）……不，是博学者的指引。而且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博学者大人不应该爆锤大傻一顿吗？但今天她却任由他继续说了下去：“我在很多领域都超越了历史上那些所谓的天才，但依旧有少数几个我无能为力。”

喂喂，这种话说出来会被人打死的！

“就好比你巴力。”大傻的独眼看向巴力，脸上的横肉竟拼凑出一个睿智的笑容，仅有的四颗虎牙随着他的咬字时隐时现，“我发明不了炼金机甲。”

巴力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身上的皮肤似乎也绿了一些。他听明白了大傻的音调，这绝不是平时那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大傻。

“又好比科林斯顿，我使用水滴这么久，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要解析它的原理？”

巴力瞪大眼睛，期待着他有什么新说法，但大傻的语气和目光一转：“还有撒旦，他在符文上有了惊人的发现！足以载入史册的发现！”

这下轮到赵无忧的脸变红了。巴力则好奇地看了赵无忧一眼，然后再次望向大傻。

“承认自己不如他人并不困难……（他沉默了3秒）……好吧，这很困难！这……有时候的确会让人丧气。”

巴力听到这句又把头低了下去。赵无忧看得心急。怎么又绕回去了？应该还有个“但是”或者其他什么吧，他想。

但直到四分之一柱香之后，赵无忧的眼神在大傻二傻和巴力之间绕行的第75圈，二傻开口了：“现在把“气”丧完了吧！”

……

赵无忧发现自己和这些天才还是有差距的，而且他不想去弥补这样的差距。

“那么，我来说一说我的一些想法。”二傻挑了挑眉。不是说“同样没有什么头绪”吗？赵无忧赶紧瞥了一眼巴力，怕他被大傻二傻玩坏。可巴力只是把眼睛瞪得更大，里面的血丝似乎都在颤抖，整张脸堆满了……激动。

“水滴的原型是‘史莱姆’，一种绝迹的魔物。把魔物变成炼金造物，”二傻的语速陡然增快，“什么样的炼金术能够做到？”她突然刹车，“巴力！”

“生物炼金术！”巴力下意识给出答案，可片刻之后他又迟疑道，“可那是禁术！”

“怎么个‘禁’法？”

“它亵渎生命，血腥邪恶，诱使人堕落！”

“言之无物呢！以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其中真正的缘由。”

巴力明显被噎了一下：“它太容易失控。”

“说下去！”

“活体实验是生物炼金术避不开的一步，这其中就有人疯狂地拿活人去做实验。其实，若只用豚鼠之类的小动物，虽然也有些残忍，但都还在大众的接受范围内。可就是有人管不住自己。而这种现象一经出现，紧接着就是第二例、第三例……它像瘟疫一样在炼金术师的圈子里蔓延。在被生物炼金术被列为禁术的前期，甚至出现过为做实验而屠城的事件。这些人最后虽然都下了地狱，但在审理他们的过程中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仅仅是为了模仿和跟风……”

“所以？”

“所以‘禁’的是人心，而不是生物炼金术本身。”

“你可以尝试向魔法师协会、炼金公会，甚至战士公会申请，在他们的监督下进行这项开创性的实验。”

巴力的眼神一下子就愣直了，但很快它们就重新拾回色彩：“魔法师协会为什么要同意这项看起来只是增强物理职业战斗能力的计划？”

“能够亲身感受气血之力，你说呢？”

巴力丢下一句“我这就去！”，调头就往外跑。

赵无忧曾在大城图书馆看过一本名叫《论智慧种族的自我毁灭》，其中“详细”记录了生物炼金术的诞生过程。大傻二傻和巴力的对话勾起了他对那本书的记忆。

自第三纪元魔法成为超自然力量的主流以来，魔法师就对物理职业的气血之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几乎每个人，只要他愿意，就能通过特殊的炼体方式，在体内产生气血之力。这和精神力一样。只是有人笨拙，有人擅长。

但在现在的图克提亚，魔法和物理职业却被划分的很清晰。不是没有聪明人去尝试两者兼修。一手持剑，一手拿魔法杖，光是想想都觉得刺激。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一道关隘——气血与精神力融合，强行地分配到了魔法或者物理的一边——魔法师一旦突破这个关隘，精神力就像肾亏到晚期似的，再也无法激起灵魂潮汐——失去了在魔法师这条路上继续晋升的可能。但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可以无障碍地转修战士、刺客等物理职业。历史上不是没有传奇魔法师转职成高级战士的例子。甚至还因此形成了一种新的职业——血法师。

血法师不是魔法师，但却有一定的施法能力（有些人称之为战技）。他们施法不需要凝聚魔法元素，而是消耗气血。他们也能够冥想。虽不能继续突破魔法师职业等级，但却能以精神力反补气血。相比起传统意义上的物理职业，他们的持续作战能力更强，手段也更加多变。

但，一沾到“血”，就准会出一些鸟事儿。一群喜欢研究这研究那的魔法师转职成了物理职业，不管甘不甘心，这群人对气血之力越发好奇。就像从前有人把天灵盖打开，想看看精神力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一样，他们对气血之力的产生原理着了迷。小动物，人，从死的到活的！他们研究血肉生物各脏器之间的关系，想弄清它们之间的作用机理，渐渐地，他们把手伸向了造物之谜。

这就是生物炼金术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