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赵无忧将目光投向无面人聚集的方向。巴德像尊礁石般立于无面人潮之中。而在他的身旁，便是那滩皮囊。此刻，皮囊正在迅速隆起，像是要重塑为人。

赵无忧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鸟”听从巴德的命令；

无面人听从“鸟”的命令；

无面人要杀我！

——巴德要杀我！

巴德怎么会杀我？

想到之前“鸟”的异常，赵无忧心里一紧，“鸟”如果有问题，巴德呢？

眼前的巴德莫非是这个有问题的“鸟”以秘术塑造出来的？！

可「律令」又如何解释？

这可是巴德的独门秘术，自神术降格而来。“鸟”与巴德的关系匪浅……难道“鸟”是巴德的衣钵传人？！赵无忧偷瞄向身旁的德博拉希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海瑟、茉艾拉和比拉克姆，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几位老人的脸上除了岁月侵蚀的沟壑，实在看不出什么。就连看向巴德的眼神也是淡淡的。

大厅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无面人的脚步声。

“都不说话，等什么呢？”赵无忧不禁在心里嘀咕。

直到最后一个无面人归拢在巴德和“鸟”的身后，海瑟才语气平淡地唤了一声：“巴德。”巴德就跟被捉*在床的负心汉似的，连忙解释道：“我又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追寻希望的路，你们可能不会赞同。”

“你在说什么屁话！”德博拉希伯突然拉开嗓子，“只要你能治好你，无论多大的代价都不在话下！”

“如果是加入我们‘末日黄昏神教‘呢？嘿嘿嘿嘿……”一道陌生、苍老又有些猥琐的声音突然在巴德身旁响起。

这不是“鸟”平日里的声音！但赵无忧听着却觉着有些耳熟？！

寻声看去，视线的尽头竟是那还在扭曲中的肉瘤！它似乎能感受到他人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奇妙的身体我还没掌控好，见笑见笑。”说着，它七扭八扭，总算扭出个人形，可依旧是怪物模样，全身的疙瘩，脸上没有五官，手脚五指不分。

“你是谁？”存在感很低的比拉克姆问道。

“哎呀，当着魔法师协会五老的面，竟然忘了自我介绍，失礼了，”它此刻终于完成腰身到胸腹的塑造，全是雕塑似的腱子肉，它弯了弯腰，“伯里斯·米迦尔，忝为‘末日黄昏神教‘教宗。”

“是‘末日邪教’吧！”大傻突然开口。

正在努力塑造手臂和手掌的伯里斯动作一滞。他转过还模糊不清的头，寻向了声音的来处。

与此同时，赵无忧按捺住转向那怪物的目光，心里一惊：邪教？——邪神教！！

他下意识就要施展自己熟练度最高、飞行速度最快、杀伤力最……的、魔、法，却发现在他的技能清单里，没有一种魔法是同时符合以上三个条件的；满足前两者的倒是有，但也只是最普通的“土矛”……拿来做甚？

索性憋个大的！他想。可耳中却很不巧地传来一声“「律令」静止”……

赵无忧条件反射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静止”！！！

——巴德没有把自己列入施法目标清单！

赵无忧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可这真是个令人忧伤的答案……

但当他注意到大厅里景象，那点忧伤便立刻烟消云散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放射状的半球，雷与火、水与冰被烟雾一层层分割，又一层层包裹在离伯里斯六、七米之外。紫色的雷、红色的火、透明的水、白色的冰、灰色的烟杂糅在一起，光怪陆离，但却隐含着某种秩序！赵无忧只看了一眼就把头转向了一边，头晕目眩。

随着又一声“「律令」解”，眼前景象瞬间瓦解。赵无忧突然听到身旁的德博拉希伯轻声唤了一声“巴德”。喉音，有些闷，像是刀在粗牛皮上刮过。

“巴德！！！”

德博拉希伯突然暴喝，“你到底在想什么？”

赵无忧在旁边吓得赶紧堵住了耳朵。

巴德的神情明显一顿，他道：“他们有治疗我灵魂损伤的办法……”

“你信这鬼话？”德博拉希伯瞪大眼睛。

“信不信的，总要去看了才知道，就像你说的，'无论多大的代价'！”

“呸，我说过这话！”

“两位，两位！”伯里斯·米迦尔打断两人道，“神教并非监牢，行与不行，两位可以以后再聊！”

这句话让众人一愣——邪神教难道不限制教众自由！？

不等众人回神，伯里斯·米迦尔就爆开成一朵花，再次将巴德一口吞下。

赵无忧大惊：那花的花瓣形状竟然长得和影子传送阵阵图上的扭曲枝丫一般模样。但他心中又马上一定——几位老人家的反应身手都在他之上！他下意识将目光扫向几位老人，想看看他们会如何出手，却又想起不能直视，于是他头刚转到一半，就闭起了眼睛。

接着，从伯里斯·米迦尔吞没巴德的方向，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听着像是一张绝大的嘴在使劲吸溜面条？只是Ta这一口气未免太长了些，足足持续了近10秒。

在这声响之后，大厅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又20秒，大厅里响起了几位老人交谈的声。赵无忧赶紧睁开眼，却发现大厅里已没了巴德和伯里斯·米迦尔的身影！他不解地看向几位老人，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的确，这么幼稚的主意，巴德想不出来。”说话的是茉艾拉。

比拉克姆担忧道：“巴德一个人行不行啊。”

“不打紧，不打紧，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早想死了。”

“就怕死不了，到头来为祸图克提亚，还得我们出手。”

“……”

赵无忧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说得跟上街买菜似的。他传音向大傻二傻请教。大傻二傻语气沉沉地回他道：“巴德想救那个可以操控肌肉小子，至于这几个小家伙……等你活过百年，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