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捕头，我在死者的衣服里发现了这个！”一名矮壮的捕快跑来，将一张对折的纸张递给了洪捕头。

洪捕头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斗大的字写着“罪有应得”。

谭花领也凑到了洪捕头身旁，伸着脖子瞧了一眼上面的字，抱着手说道：

“这该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吧？”

洪捕头没吱声，默默地将这张纸收了起来，再次查看了一下现场，再无任何线索，便命人收拾现场，带着钟二宝赶回了衙门，将这个事件禀报给了黄府尹，同时将那张纸一并交给了黄府尹。

“府尹大人，恕属下直言。之前张三等人命案发生的时候，东方素已经关在牢里。虽然有犯案动机，但是没有犯案能力。如今又出了人命案，且瞧着现场的情形，和之前张三的命案现场颇为相似。属下认为，这事应该不是东方素所为，凶手一定另有他人。”洪捕头低头瞧着坐在几案后眉头紧皱的黄府尹，谨慎地说道。

这些情况黄府尹心中有数，只是没想到会再出命案。虽然不知道这名凶手是否就是杀张三的凶手，但是突然出现这样的命案，对于强行给东方素定罪非常不利。

黄府尹盯着字条，没有看洪捕头，沉声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要尽快缉拿凶手！”

“是！”洪捕头应道，但是却并没有离开。

“为什么还不走？”黄府尹问道。

“那东方素怎么办？”洪捕头答道。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尽快去缉拿凶手！你必须尽快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这只能成为东方素的另一个罪证。”黄府尹气呼呼地答道。

洪捕头怔了怔，从黄府尹的口吻中听明白了，这黄府尹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人交差，至于东方素是否有罪，对他来说并不重要。洪捕头认为，只有自己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才能让东方素免于冤狱。

※

大牢内，李青果然被放了出来。

走出牢门，经过东方素门前的时候，李青站住脚，看着一脸淡然的东方素。她静静地坐在墙边，尽管在大牢里待了一阵，却依旧看起来很整洁。银色的长发瀑布般遮住了她半张脸，也不知道她是否在休息，或者是在想什么。

“咳咳……”李青干咳了两声，一旁的狱卒因为之前收了莫云杉不少好处，这个时候，倒也不拦着李青跟东方素说话。

东方素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见到李青站在牢门外，笑着站起身，走到门边。

“恭喜你，无罪释放了。出去，可不要再惹麻烦了。”东方素半开玩笑地说道。

李青抿着嘴，笑了笑，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你还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或者，我可以去你家报个信。”

东方素仰头看着李青，觉得自己再拂了别人的好意。犹豫片刻，笑着说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就说我在牢里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挂心。这世间，生死有命，如果我注定要在这里……总之，我希望他们知道，我很感谢他们收留我们。另外，让云杉好好照顾秦家二老。”

李青点点头，“好，我一定将话带到！你，多保重，我会想办法……我想，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东方素一抿嘴，脸上浮现出两个梨涡，轻轻点点头，说道：“嗯，是的，的确不会待太久的。”

李青明白这句话中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东方素。在阴暗的牢房里，她就像是一道光，李青之前都不曾注意过。这个时候，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东方素的时候，当时正在逃避追杀，闯进了东方素的房间，见到她一头引发，还以为是个老太太，却不曾想，她有这么一张让人目眩神迷的脸。

东方素被李青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地低下了头。

李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收回了目光。

一旁的狱卒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瞧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神情，忍不住干咳两声，说道：“好啦好啦，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你保重。”李青再次轻声叮嘱了一句，这才一步一回头地被狱卒推搡着离开了大牢。

东方素冲他挥了挥手，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这才暗自叹了口气，返身走回了原来的位置，靠墙坐下。她心里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那种心清，她也说不清楚。当李青闯公堂的时候，她还担心过他，可是当自己莫名其妙被判成死罪，李青却被无罪释放的时候，她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然而转念一想，李青能无罪释放，也不错，他应该不是一个坏人。

当东方素和李青说话的时候，空娘子和鱼竿儿都在一旁默默瞧着。这个时候，见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长吁短叹，立刻凑过去，在她身旁坐下。

“那个李青跟你什么关系呀？”空娘子腆着一张痴肥的脸，嘿嘿笑道。尽管知道东方素已经被判了死刑，但是她们也打算不要让她最后的日子里都充满悲伤。

“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东方素瞧着空娘子和鱼竿儿两人脸上的神情，发觉她们根本就不信，不由得提高了声调。不过这招一点儿没用，鱼竿儿也讪笑这说道：

“不管有没有吧，不过，我瞧刚才那情形，那李青瞧你那眼神，就算之前没有，现在肯定也有了！对吧？”鱼竿儿说着，坐直了身子，学着刚才李青的样子，俯视着东方素。

鱼竿儿的表情把东方素和空娘子都逗笑了，见二人笑起来，鱼竿儿也笑了起来，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笑成了一团。

隔壁的几名囚犯听了，一脸茫然。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几位还能笑得这么开心，也真是心大啊！

东方素笑看着空娘子和鱼竿儿，脸上笑着，心里也很开心。没想到在最后的这段日子里，还能有这么两个“可人儿”陪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青临走的时候说的话，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他能有办法将自己救出去。说不定，还有希望呢？总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那把刀会不会砍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