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当家的虽然有些不舍顺德，但还是松了手，跟着龟掌柜离开了。

伙计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到黄九牛还是有些惊恐地往旁边闪了闪。

黄九牛并没有理会他，却被顺德一把将他拉住了。

顺德问道：“刚才那什么杜当家的是什么人啊？”

“杜当家的啊？哦，她是安榕城东市永春坊里，永春酒坊的大当家。她家的酒远近驰名，要不是我们酒楼的掌柜的跟杜当家有交情，才不会给我们送酒呢！”伙计讪讪地说道。

“你家掌柜的不会跟杜当家的是那种关系吧？”顺德撇着嘴，神情古怪的问道。

“哦……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杜当家的就是那个毛病，见着后生的小子就要去调戏一番，为了这事儿，她家老头子总跟人动怒，现在还在大牢里呢！”

一旁的李青听了，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大狱里的时候，元参老爹就说过，自己家住在永春坊，当时他还答应了要去给他家人报平安，结果却俗事缠身，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候听到伙计提到永春坊，不由得想起了元参。

李青心中一动，上前半步，问道：“杜当家的老伴可是姓元？”

伙计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跟着说道：“几位，要是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就去忙了啊。”

顺德一想，是啊，人家是跑堂的伙计，又不是陪你聊天喝酒的，于是慌忙松了手。

伙计冲着众人行了一礼，匆匆跑下楼。

黄九牛在一旁冲东方素和李青一抱拳：“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日后若有缘相见，也好招呼一声啊。”

“我姓，叫李青。”

“小女子东方素。”

“好！黄九牛有礼了！哦！你们等等！”黄九牛说着，跑进自己的包厢，片刻后拿了两张狐狸皮出来塞给李青和东方素。

二人当然不肯收他的礼物，他急道：“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兄弟！嫌弃我东西不好！”

李青挠挠头：听说过强买强卖的，没听说过强要送人的。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收也不合适。

东方素笑道：“好，我收下了，多谢！”

见东方素都收了，李青也道过谢，收下了狐狸皮。

黄九牛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跟着说道：“这天见冷，用这皮毛做个围脖、手拢什么的，暖和着呢！那兄弟也不阻着你们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众人又依次见礼，黄九牛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顺德这才上前冲李青和东方素行礼，李青问道：“三郎呢？”

“在楼上呢。”三郎说着用手指了指三楼的楼板。

王衍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返身，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一手撑着腮帮子，扭脸望向窗外。

片刻后，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起，顺德领着东方素和李青来到了三楼。

“三郎！”

“王公子。”

众人给王衍见礼，王衍转过头，装作惊讶的模样说道：“哦，你们怎么也来了？坐吧。”

众人分别落座，气氛一时有些莫名的尴尬和沉闷。

王衍撇了撇嘴，心想：刚才不是聊得还很开心么？怎么见着我就没话说了？心头气闷，于是又将头转向了窗窗户边。

东方素掀起面纱，看向王衍说道：“适才，我们走到这里，闻到包子香，我就想着给云杉买几个回去。坐下来吃了两个，味道还真是不错呢，不知道王公子尝了没有？”

王衍瞥了眼东方素，本来很生气，可是看见她笑意盈盈的模样，又不知为何就消了气。跟着瞄到了一旁的李青，心里又有些不痛快，所答非所问地说道：

“你们俩约好一起出来的？”

李青笑道：“不是，我本来跟马兄换了班，本想回去休息，结果瞧见东方小娘子出去了。我听说今天是燕归镇的大集，怕人多出点儿什么纰漏，就跟着她出来。”

“嗯，你还真是体贴啊。”王衍讪讪地说道。

李青没听出这个酸味儿来，只当是王衍不悦他私自外出，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顺德坐在一旁直搓手，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王衍的心思，可是又不能戳穿这件事，心里干着急，唯恐李青不知轻重地说出一些惹王衍生气的话来，慌忙打着圆场说道：“既然莫小娘子说这里的包子好吃，三郎，不如咱们也尝尝吧？”

王衍瞪着顺德撇了下嘴，心道：你个小滑头，这个时候出来打什么圆场？我真是那么容易就生气的人么？不过他也懒得搭理，含混地点点头。

趁着伙计继续上菜的时候，顺德又多叫了两个包子。

“啊，对了，三郎，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先出去一下。”李青说道。

王衍很好奇他要去干嘛，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好奇心，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东方素，心道：她该不会也要跟过去吧？

然而，东方素只是扭头冲李青笑了笑，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王衍心里又稍微舒服了一些，低头用手摇晃着面前的茶盅。

李青起身告辞，一路小跑来到了楼下，抓住一个伙计就问：

“知道永春酒坊的杜当家在哪儿吗？”

伙计随手往后院一指，说道：“可能在后院吧，你去那儿找找看。”

李青道过谢，径直往后院跑去。

后院里只有几名伙计和几辆空马车，一问之下，才知道杜当家的一群人已经离开这里，返回客栈了。李青问清楚了客栈的名字和方位，便匆匆追了出去。

一口气追到杜当家等人暂住的“清远”客栈，只见客栈也是人流如织，各色服饰的人川流不息，不过奇怪的是，这里竟然只有女子。

柜台后，掌柜的是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瞧着年轻时也是风流人物，此时正在招呼客人。扭头瞧见李青，掌柜的笑脸立刻垮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个大男人进来干嘛！？是不是不识字啊！门上清清楚楚写着‘男子与狗不得入内！’，出去！出去！”

李青一脸的黑，连忙说道：“大娘！掌柜的！我是来找人的！不是来住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