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三重道离开后，东方素也准备告辞，景逸颇有些不舍，但他深知自己留不住东方素。

回到秦家已是凌晨，东方素见莫云杉的窗户尚未关，窗户里传来了莫云杉的咳嗽声。

东方素连忙翻进窗户内，关上了窗户。

趴在桌上的莫云杉被关窗户的声音惊醒，揉着眼睛往窗户的方向望去，一见是东方素，连忙跌跌撞撞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道：

“姐姐！姐姐！你可回来了！你找到药材了么？”

“嗯，找到了。”

“哇！太好了！李大哥他们有救了！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莫云杉说着就要往外跑，东方素慌忙抓住她的胳膊说道：“你慌什么？做成药还要几天的时间呢！”

“啊！？还要几天啊……那是几天啊？”

“三天。”

一听还有三天的时间，莫云杉整个儿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跟着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吧？”东方素连忙找了件披风给莫云杉搭在肩上。

莫云杉抽着鼻子说道：“没事儿！我就是，就是怕姐姐回来时进不来，我就开着窗户等、等……等着，等着，我就睡着了。”

东方素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拉着莫云杉让她去床上好生躺着休息，自己则离开房间去厨房熬了一碗姜汤给莫云杉。

等莫云杉睡下后，东方素这才悄悄走出房间，帮她关上了房门。

此时，站在院子里的东方素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自己的房间里躺着李青，秦家二老的放家里躺着王衍，天道命相馆里躺着秦家二老……这一屋子一院子的乱七八糟！太医、仆人、马匹……东方素忍不住长叹一声，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横竖她现在的灵力强盛，普通的寒气根本无法侵入她的身体，自然也不会觉得冷。

虽然不觉得冷，她还是习惯性地将手伸进了衣袖里，却又摸到了加帕尔送给她的匕首。

缓缓抽出匕首，东方素摸索着匕首，心中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仔细想想，自己究竟喜欢谁？她还真是有些闹不明白了。

起初，她的确是有些喜欢加帕尔的，可是加帕尔却是来蜀国和亲的。

之后王衍也有令她心动过，只是王衍是太子，将来的国君。且不说王衍能不能娶自己，就算娶了自己，那他后宫三千佳丽，她也无法忍受。在她的心里，她可以接受他曾经有过别的女人，但是无法接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他。可是法度如此，她也知道无法违逆。

而李青，对她来讲，李青更像是她的兄长一般，虽然不敢说对李青完全没有半点儿男女之间的那种喜爱，可是他毕竟是妹妹喜欢的人，她一点也不想让妹妹难受。尽管李青本人已经一再表示对莫云杉并无非分之想了，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接受。

想到这里，东方素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想加帕尔？”王衍虚弱的声音传来。

东方素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想的出神，竟然没有察觉到王衍来到了她的身后。

“太、太子殿下……”东方素慌忙起身行礼。

王衍连忙伸手拉住她，神情沮丧地说道：

“你是在想加帕尔吧？”王衍紧紧拉住东方素的手微微颤抖着，但是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却出奇的平静。

东方素诧异地望着王衍，心中奇怪，他怎么会提起加帕尔。

“你……可能不知道，早在几个月前，加帕尔娶了公主出城的时候，我就在茶楼上看见了你和他对视的情形。那时候，我还道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一对伤心人。嘿，现在想来，这人数说少了……”

东方素尴尬地低下头，避开了王衍那令人心疼的目光。

王衍用微微颤抖的手托住东方素的脸颊，弯下腰让她的目光望向自己。

“素素，我不知道你和加帕尔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形，我也不想知道。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相信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对吧？不，就算你现在还喜欢着他，想念着他，也没关系！我只要你知道，我比他们任何人都更在乎你，比他们任何人都更能守护你！

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你喜欢谁，想着谁，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接受我，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给我一个守在你身边的机会。”王衍有如梦呓般呢喃着，身形微微一晃，竟似有些站立不稳。

东方素慌忙扶住他，轻声说道：

“我扶你回房吧。”

王衍就势握住东方素的手，摇了摇头，喘息了几下说道：

“我没事……加帕尔现在就在安榕城，我知道你也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只是，他身份敏感，你与他见面时也多留心一些。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等下，等下，我就叫他们收拾了回府……”

王衍说着，重重握了握东方素的手，默默地转身离开。

他高挑的背影在此时看起来特别的瘦弱，仿佛连风都能将他带走。

东方素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揪紧。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作为一名太子，他竟然会对一名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究竟是真心还是计谋？东方素分辨不清，但不得不说，自己的确被他的说辞动摇了。无论什么身份的男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只是，究竟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会做到呢？这谁又说得清？东方素垂下眼帘，将加帕尔送给她的匕首收进了衣袖中。

忽听得自己的无能传来了响声，担心李青有什么需要，立刻跑进了房间。

王衍也听到了动静，扭头正瞧见东方素跑向李青所在的房间，脸上露出了忧伤的神情。身形晃了两晃，扶着门框站立片刻，心中暗道：

素素啊素素，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人啊？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获得你的心呢？在你的面前，我哪里还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太子？根本就是你卑微的仆人啊！可是，你却都不屑于多看我一眼么？是不是，如果我和李青一样，就快死了的话，你就会对我关爱有加了？

在王衍晃进房间后，门旁的阴影中，小蝶缓缓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