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可有机会

泪云国的冬，依旧没有万物萧瑟的料峭，有的只是春天般欣欣向荣的温婉。

晨光下，软绵绵的风，拂过脸颊，酥酥软软，像是要把整个人都要吹化掉。

叶恒离开府邸的第九日，在这泪云国的第三天，他再次受邀去往泪云国国主的宫殿。

自他走出居所山庄的大门，便看到不远处绵延的山脉，满眼的绿意尽收眼底，山野间的朵朵红花像是吸睛的红信，让他心生不知何年何月的迷惘之感。

一点点绿意夹杂着嫣红在眼前闪现，心弦在那一刻，像是被蝴蝶的翅膀轻轻触动了一下。

时光倒流，一切好像倒退回还是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

那时候的叶恒，对这世界别无他求，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翩翩公子。

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在他心里，也从未中意过。

他只是那个爱好嬉戏玩乐的少年，沉浸在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之中。

那一日，在如今天一般沉醉的春风里，叶恒初遇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的她。

和他同样懵懵懂懂的少女。

她站在纷扰的人群里，一身鹅黄色的飘逸衣裙，像是枝叶间载满春意的鲜嫩新芽，刺破寒冬的萧瑟，陡然出现在叶恒的视线。

心尖有一处柔软，突然被这抹鹅黄触动了下，像是猫肉垫挠痒痒，越挠越痒，又像是一汪清泉流进几近干涸的沟渠，清新醉人。

街道上喧嚣叫卖的小贩、人来人往的繁杂……都在叶恒的视线里消失不见。

任时光流淌，

他只看到眼前那个娇俏的身影。

她正在那卖饰品的小摊面前驻足。

她站在明媚的春光里，左手拿着一串鲜红欲滴的冰糖葫芦，映着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她的眸光，比她葱白的右手指尖处，刚刚拿起来又放下的珠宝还要耀眼闪亮。

春色撩人。

与她相比，却逊色不少。

微风撩过发梢，纷纷扬扬的柳絮缠绕进叶恒的视线里，给不远处的那抹鹅黄染上了些轻盈的诗意。

叶恒不自觉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那个方向而去。

他想要去看清楚朦朦胧胧中那抹倩影清晰的模样。

人群纷纷扰扰，肆意喧嚣在这条街上。

在叶恒的眼中，连他往常最爱逗留观看的杂耍艺人也视若无睹，视线里只剩下了她，而已。

他一步步往前，向着那抹身影而去。

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他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身材娇小，而他却相对伟岸，个子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以免看不清她的表情，叶恒不自觉地矮身，面对面地贴近胡曲。

这张脸，似曾相识。

她的笑靥陡然凝固，惊诧地看着突然来到跟前、眸中泛着光的男子。

男子突然来到眼前，旁若无人地看着自己，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眸光中满是惊艳。

只不过短暂的瞬间，她原本就白里透红的面颊，更像是喝醉了般，连双耳都染上了红晕。

“你是谁？”

她惊诧地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地问道。

随后，才感觉自己的左手被禁锢，温和却有力。

她低头一看，男子双手正交叠着，紧握在自己拿着冰糖葫芦的左手上。

如果不是他接下来说的话，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刚刚是自己想多了，他只是看上了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这才情难自已。

“姑娘，可有婚配？”

男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连说话时呼出的空气都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挠着耳根处。

这一双倚在一起的身影，在旁人眼里倒是一双璧人。

“刷！”

在那一瞬间，她的脸颊彻底地烫了起来。

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个人摸人样的放浪子弟。

“登徒子！”

她想咻然抽回手去。

可是抽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是被禁锢在对方的掌心里纹丝不动。

叶恒问出话后，便浑然不觉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直到感觉掌心的那团柔夷不安地用力。

似乎是感受到了街上围观者玩味的视线，胡曲又羞又躁，偏偏眼前那个男子像变成了木头似的，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

叶恒目光沉沉地看着胡曲，像是要等待她的答复。

“放手！”

直到她焦虑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叶恒才恍然间如梦初醒，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臂。

“啪！”

她的右手在同一时间覆上了叶恒的脸颊，一触即分。

“吧嗒！”

左手挣脱了开来，手中的冰糖葫芦遭到了无妄之灾，掉落到了地上。

看着姑娘羞愧难已扭头就跑，叶恒才从对女子的惊艳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忘了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

进而责怪自己孟浪了，过于着急，反而吓到人家姑娘。

暖阳躲进了云层，天气陡然阴郁。

和煦明媚的春色突然间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幕布，天空被阴霾笼罩，明丽的一切都变得黯淡起来。

掉落在青石板上的冰糖葫芦就像是嫣红的大嘴，嘲笑着叶恒冒昧的举止。

原本看着才子佳人相会的围观者也突然换了一个嘴脸。不再是一脸羡慕和探究，而像是看到了街上逗乐的杂耍艺人般，哈哈大笑起来。

叶恒的心突然被一股浓重的阴郁笼罩，体会着前所未有的失落。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觉得挫败。

第一次，他觉得，这世上，原来还有自己一心想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见她一眼，他就知道，往后此生，离不开她。

可是，他却放任她离开了。

那姑娘，她到底是谁？自己一无所知。

她家住哪里？

叶恒低着头，看着脚下嫣红的冰糖葫芦。

突然间，眼前的嫣红慢慢变得模糊，滴滴的水珠落在珠玉般的红山楂身上，却又溅了出来。

红色的糖汁渐渐融化，地上潮湿湿地布满了水渍，凝成了一个个泥泞的水洼。

“下雨啦！”

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叶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早已被突然而来的雨水打湿。

掉落的冰糖葫芦就像本就被遗弃的垃圾，被急着躲雨的人踢到了不远处的泥泞处，更是面目全非。

雨中的脚步匆匆。

不一会儿，那串身影，叶恒再也无法辨认。

叶恒抬脚茫然地往回走。

他像是陷入了一场与那女子之间的奇妙心境，脑中，只留下了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她年方几何？

她可否婚配？

我可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