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东窗事发

记忆树的光芒有多盛，颜溟决的心就有多痛。

他不知道忘九川发生了什么，可下意识地还是觉得一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在那一瞬间突然间便昏了过去。

“小九！”

看着瞬间瘫软下去的忘九川，颜溟决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揽进了怀里，顺势坐到了地上，倚靠在记忆树旁边。

他没有再站起来慌张地把她救醒，也没有把她抱向更舒适的地方安睡，反而就此靠坐在记忆树旁，让小九斜斜地倚靠在自己身上。

流光溢彩的记忆树，衬得怀中人的脸温润动人，颜溟决只觉得眼下的场景过于美好，却又太过于残忍。

猫笼子早就落在了忘九川的手边。

颜溟决看着那只被惊扰的猫咪正在那狭小的了笼子里焦急地打转。

一声声“喵喵”的猫叫回荡在这个寂静悠远的空间，不远处的火红腊梅像是一点点沸腾的血液，从脆弱的皮肤中丝丝渗透出来。

“我若是不想喜欢你了，你能从我的心里离开吗？”忘九川的这句话像是句喋喋不休的咒语，回荡在颜溟决的耳际。

颜溟决垂眸不语，神色微凝地看着眼前安睡着的容颜。

忘九川略显痛苦的表情，让他心思郁结，微微抿紧了唇瓣。

喜欢我，让你很累，我早就知道了，我也后悔了。

可是，过去的便回不去了，不是吗？我也做不到回到过去，然后把我的一切冷漠全部都抹杀。

只是……

“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颜溟决自言自语道，语气里带着些悔不当初的懊恼和真切的期盼。

他伸手去握忘九川的柔荑，才发现，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东西。

一颗记忆果，被忘九川紧紧地拽在她的手心。

“是什么？”

颜溟决看着微微泛着红光的记忆果，低声道，“你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你如此......？”

颜溟决的指尖不经意间拂上了红色的果实，忘九川的眉头微蹙，掌心的记忆果便骤然变亮。它体表的光华蓦地流转开来，绽放开奕奕流彩。

光幕投向了玄空镜，那里呈现出了过往的旧时光。

那一双有如天人之姿的男女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他们像是一对神仙眷侣般，酸甜苦辣，过着令人艳羡的小日子......

一看这影像，颜溟决就猜到了这枚记忆果归属于谁。

原来是……他的记忆果。

默默。

颜溟决依然记得当初那个曾在记忆之城中任性又骄傲到无所畏惧的少年，却一不小心坠落了凡尘。

那一切，说不清到底是他的不幸还是幸运。

如果没有灾难，他与那个叫做木棉的女子，他们的生活可以一直都如此甜蜜，如此带有诗意……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和她，何必再世轮回。

自己和小九，又何必错过给彼此的一个机会？

只是，造化弄人。

世上，又岂会有如果。

当年，一心扑在颜溟决身上的忘九川，得知坠落凡尘的默默与人间女子相恋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之下，她却欢欣雀跃，极力怂恿着冷冰冰的颜溟决也同样去相信爱情。

只是，颜溟决对此却嗤之以鼻。他相信，爱情是虚幻的，终会破灭，而那眼下暂时甜蜜的那一对也终会走到尽头。

人但凡有思想，便都会有无尽的欲望和贪念……怎么可能只会安于一隅，停留在这世外桃源的不争不抢之中？

更何况，这世上还有各种未名的疾病和灾难，总会有那么一分的不如意，在一不经意间就会摧毁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爱情，足够把他们全都拆散。

而当时的颜溟决并没有想到，他当时的想法一语成箴。

不管是不是他们自愿，那坚贞的爱情也可以被拆散。不是需要一次灾难，那就是，需要更多一次的考验……

最终的结果……确实不尽如人意。

而忘九川却偏偏相信爱情，相信默默他们可以白头到老，也相信她自己对颜溟决一心向往的痴情。

于是，忘九川便与颜溟决打赌，约定若是默默和木棉能够白头到老，那么，顔溟决就要答应给她一个机会。

一个有可能在一起的机会。

颜溟决原本并不屑于这样的赌约，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打赌的必要，这么显而易见的结局还需要猜吗？

显然不需要。

只不过，在他眼里，忘九川一直都像是个充满精力、不知疲倦的孩子，每次都是心潮澎湃地想去抓紧所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对待顔溟决的执着更是让他始料未及，她的不懈纠缠也恼得他头疼万分。正巧有这个赌约让她可以消停一些，颜溟决便也就随意答应了。

他原本只是想让忘九川知难而退，消磨光她对自己的热情，时间久了也便淡了对自己的那份心思。

却没想到，顔溟决自己却入了迷，彼时在那个故事里亲历了默默与木棉之间的爱恨，却也对忘九川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只不过，当时的顔溟决，一直不愿意承认这点罢了。

而且，骗天、骗地、骗过忘九川，确实也骗过了自己……

玄空镜上的身影流转，满是幸福甜蜜的笑靥。

那一双人影，踏遍世间的每一寸土地，寻访那些未曾领略过的美景，像是生活在唯美画卷中的背影，在每一个春夏秋冬里添色着墨，抒满细水长流的缱绻深情。

如果岁月只是这般安然静好，那悠悠到老便可，又怎么会有突如其来的噩耗，往后的磨难？

其实，默默决定与木棉立马动身离开九王府，去过她想过的小日子时，他便觉得已然惶恐不安，生怕......

原本，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凡尘，意外坠落而已，终究是要回去的。

只不过，在日夜的相处中，却与木棉生出了丝丝的情谊，让他不舍离去。

他以为他可以赖在这凡尘很久，却不想，终究瞒不过去。

他以为只要自己小心些，记忆之城便不会有人发现他的无故失联，他会有无数的时光享受着和木棉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他没想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这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他怕自己会一天天地虚弱下去，直到……再也没办法和她一起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