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留力，红也没有反抗，他们之间原本是杀人者和复仇者的关系，应该你死我活才对。

按照白也原本的想象，在动手的时候，他对上红肯定还是有一些吃力，不过他知道自己一定可以杀了红，因为他必须杀了红，他没有失败的权利，少年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

他可能会受很重的伤，但最后赢的肯定会是他，他会杀了红，为已经死去的乌兰和孟和报仇，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白也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

可是现在的场景，完全不是白也想要的。

他坐在红身上，一拳一拳的对着她的头打，血液四溅，脑-浆也溅了出来，红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她已经死了。

白也知道，这样的复仇，毫无意义。

他都知道。

可是他必须做些什么，他必须为死去的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做些什么。

秦术想要过去，想要去拉住他的小朋友，可是，这样的白也让他陌生，也让他无能为力，最后还是白也自己停了下来。

“哈哈……”

白也毫无灵魂的笑了两声，从红身上下来，他看着满手的鲜血，然后在秦术的注视中以一个缓慢到极点的速度回头，想是故障的机器一样。

“哥哥，我把红杀了，我杀了害死乌兰和孟和的坏人，我替他们报仇了。”

秦术紧紧皱着眉头，这样的白也太不对劲了，感觉随时随地都要崩溃，但他还是对着白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也是，温柔到了极致。

“嗯，你做到了，小白，你做的非常好。”

白也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做的一点都不好，我认识的那个红，随意的践踏生命，狡诈狠毒，而今天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个红，她……她已经是个人了，哥哥，我杀人了，我杀了一个人。”

秦术听到这种话，更加的担心。

他朝白也靠近，想要把白也打晕，让他能够暂时休息一下，小朋友的状态很不好，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白也看着走向自己的俊美男人，微微笑了一下，将手上的血在迷彩服上擦干净。

随后，白也拿出了一副手铐，将秦术的两只手铐了起来。

秦术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不上白也，虽然他现在是生化人，动物的基因让他的身体强壮了很多，但是在白也面前，他的速度和力量终究是稍逊一筹。

被铐住的秦术第一时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惊讶的瞪大眼睛去看白也，“小白，你做什么？”

白也朝秦术露出了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容，声音低哑至极，“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秦术心中的那种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他想起在机场时，白也和陈局之间的怪异气氛，试探性地说：“小白，你和哥哥说实话，你和陈局之间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白也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那个小女孩兰兰面前，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又重新走到秦术面前，一掌劈在他的后颈将人劈晕。

秦术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白也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光脑在玩。

安静的房间里想着游戏背景的声音，少年光脑光芒照亮的面容和以前的很多时候一模一样，那一瞬间秦术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眼睛酸的发疼，喉咙也刺痛的仿佛要呕心沥血。

现在的白也，警惕性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方，秦术才弄出一点细微的动静，他就发现了抬头看着他，轻轻说：“哥哥，你醒了。”

秦术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他知道这是白也弄的，立刻看向他，声音微微有些严厉。

“小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也关闭了光脑，将它放到一边，随后他翘着二郎腿，手肘搁在腿上，撑着脸颊说：“不做什么，哥哥，我这是在保护你，我再也不会让606城的事情发生了。”

秦术听到这话，顿时失去了所有质问的勇气，他瞒了小朋友这么久，到底怎么有脸去质问他。

白也见秦术不说话，自顾自地说：“哥哥，你放心，这里很安全，我给你用的药，药效对于生化人大概只能持续一天，不过我希望你在这个房间里呆够十天再出去。”

他这样说，秦术也顾不得那些事，着急的问道：“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呆够时候再出去？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白也的眼神很淡，语气也淡淡的：“我要去该去的地方，把生化人的事情处理掉。”

秦术问：“怎么处理？”

白也低头看他，“我的身体里被植入了病毒炸弹，这种病毒对人类没有影响，但是可以破坏生化人的细胞组织，让他们加速衰老，这种病毒通过空气传播，很快就会蔓延到整个文尔木市，这里所有的生化人都会因为这种病毒死去。”

秦术难以置信，人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研究出了对付这些生化人的方法。

白也知道秦术在想些什么，说：“这种病毒不是现在研究的，是从好几年前开始的，陈局说，是因为十年前的“生化人改造计划”引起了很大的社会恐慌，人类为了避免出现再次出现那种人类无法控制的生物，所以国家暗中成立了这样一个研究小队，利用当时留下来的资料和研究设备，继续研究这方面。”

“哥哥，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是利用特殊药物，在十几天的时间内成长到现在这副模样。这个游戏副本里面，我们两个人的身体没有经历过正常的生长轨迹，虽然它看着很厉害，强壮健硕，可是我们的身体是病态的，不健全的。”

白也伸手碰了一下秦术额前的一缕乱发，“这样的身体，只能拥有两到三年的寿命，这是生化人无法挣脱的诅咒。”

“其实，我们这些看似强壮，看似聪明的生化人，真的很弱小，比人类弱小的多。”

说完这句话，白也站了起来，准备往门外走。

秦术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他一声，“小白！这是你的选择，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做决定？陈局肯定说过要找我，是你拦住了他，小白，这件事我也能做，我在这个游戏副本是生化人，当这个种族走向灭绝之后，我一个人活着就是异类，异类会很辛苦的。”

白也扶住门，没有回头。

“哥哥，我希望你活着，那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果你不想惹我生气，这十天乖乖呆在这里。”

门被从外面锁上，秦术看着天花板上的微弱的灯光，痛苦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他似乎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听到什么东西支离破碎的声音。

秦术眼睛里有温暖的液体流了出来，直到他能动的时候，清癯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彻骨的寒冷包围着他。

“小白……”

“小白……”

在汹涌的泪水中，秦术说：“我会活下去，你想要我活着，我就活下去，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