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哭泣的颤音，空气里似乎有咸湿的味道在四散蔓延开来。

白也看着这样绝望的林菲菲，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郑玄和祁封寒在知道这个世界可能是虚假的游戏世界，知道自己或许只是设计好的游戏人物之后，他们所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真实存在过，郑玄和祁封寒想要寻找的是自我存在的意义。

但是林菲菲不一样。

这个女人似乎完全考虑不到自己，在她眼里，好像这世界上，包括她自己都能随意的放弃丢掉，只有周梦笙，只有周梦笙被她从整个世界摘了出来，放在一个高不可攀的位置。

没有人可以比得上。

林菲菲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一个周梦笙。

这样热烈彻骨的情感，让白也没有办法忽视。

他忍不住看向秦术，轻声的叫了一下哥哥，想要秦术骗骗林菲菲，哪怕是给她一个谎言的安慰，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秦术几乎是无底线的纵容白也，知道他不忍心看到林菲菲这么痛苦，就想要用周梦笙的身份，给林菲菲一个微薄的希望，这样也能让小朋友开心一下。

“有……”

秦术刚开口，肖策便风轻云淡的打断他，低声道：：“林小姐，我们都不认识这个叫周梦笙的女性，只有你，才是熟知她的人，从别人口中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得到回答之后，你真的能说服自己去相信吗？”

“她的存在与否，作为外人，我们给不了你回答，只有你才能找到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白也微怔，下意识地看向肖策。

这种情况下，他能想到的就是为了照顾林菲菲的情绪，所以用谎言去堆积欺骗，但是他哥却将这件事交给了林菲菲自己去判断，去确认。

白也不懂肖策为什么会对游戏人物产生这种态度？

但是，这是一种最基本的尊重。

林菲菲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捂住自己的脸，深呼吸了几下，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后，她缓慢的抬起脸，看向其他人。

那张娇艳柔美的脸上，再也不见以往的柔弱和娇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机械般的平静，从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关于人的情绪。

她的转变太大，甚至都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司寒此时却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林菲菲，也没有说话。

肖策漫不经心的扫了林菲菲一眼，眼底的情绪不咸不淡。

他整个人像是阴冷湿滑的蛇一样懒懒的靠在苏糖身上，低低哑哑地说：“林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说说你和周小姐的故事么？”

林菲菲看都不看肖策，也不看其他人，视线径直的落到秦术脸上，嘴唇稍微抿了一下。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梦笙，早就怀疑了，可是她不愿意去相信。

明明这就是周梦笙的脸，是周梦笙的眼睛，周梦笙的嘴巴，一切她眼睛看到的都是那么熟悉，怎么可能是别的人呢？

但是现在，自我欺骗的谎言被打破，她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不得不去承认。

这个人，不是她的梦笙。

林菲菲眼睛里看到的秦术，依旧是周梦笙的模样。

女生面容清秀，皮肤白皙，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睫毛微长的遮住眼睛。

林菲菲盯着秦术看了很久很久，才艰难的动了动嘴唇。

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过于沙哑，像是紧紧粘在一起的喉咙被活生生的撕裂开来，才撕出了那些仿佛带血的话语。

“如果……”

林菲菲顿了顿，“如果你们没有说谎，我所在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一个虚假的游戏世界，那么，这不是我和周梦笙的故事，只是游戏后台赋予我的一段记忆。”

可是就算如此，林菲菲也觉得有这段记忆在生命里温存生辉，好像就已经足够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和梦笙从小就生活在一间白色的房间里面，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不过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有好几天意识不清醒的情况。”

郑轩本来是不想管其他人的事情，可是听林菲菲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提出了疑问：“林小姐，你说你和那位周小姐在生活的过程中，没有见过其他人，那你们的日常饮食怎么解决？还有，你说你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意识不清醒的情况，能不能麻烦你具体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林菲菲现在完全摘除了那副柔弱小绿茶的模样，有些不耐烦的瞥了郑轩一眼，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郑轩虽然和林菲菲不是很熟悉，可是见惯了柔柔弱弱的柔美小白莲，突然变成一朵扎手的玫瑰，他忍不住啧了声，看了旁边的祁封寒，用口型说：女人。

郑轩不可能和女人一般见识，“林小姐不想回答，我不勉强。”

他朝秦术抬了抬手，“周……秦先生，还是你问吧，我觉得林小姐应该比较……比较喜欢和你说话。”

秦术心说不是喜欢和他说话，如果不是顶着周梦笙的外表，他现在林菲菲现在也是直接忽视他，直接把他当成死人。

不过，他还是按照郑轩的提议，开口问林菲菲：“林小姐，郑将军的问题，我也想知道，你和周小姐这么长时间的饮食问题是折磨解决的？还有你们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

林菲菲的表情烦躁又嫌弃，“男人真是蠢死了，刚才的问题我听到了，你能不能不要顶着梦笙的脸卖蠢？”

白也见不得有人这么说秦术，护哥宝上线，立刻怼了过去：“林菲菲，你既然那么在乎周梦笙，当初为什么还要和司寒在一起？周梦笙不是很喜欢司寒吗？你在乎周梦笙的方法，就是抢她喜欢的人，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好朋友。”

林菲菲没想到白也竟然会提起这件事，顿时怒火直往头上涌：“白也！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转头看向司寒俊秀的脸庞，半眯起的眼睛里透着嘲讽的光：“梦笙喜欢司寒？她怎么可能喜欢司寒？”

“游戏后台给我的记忆里，我们从那间白房子离开的时候，梦笙被删除了记忆，植入了一段虚假的记忆，既然我们的世界是假的，在你们这些玩家来到游戏之前，我们这些游戏人物所经历的那些事情的记忆，都是植入进来的记忆，梦笙喜欢司寒的记忆本来就是假的，追求司寒的事情也是一段虚假的记忆，都是假的，是假的。”

林菲菲突然觉得很满足，她的目光定格在秦术的脸上，或者说是周梦笙的脸上。

她的梦笙依旧只是她一个人的。

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