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闻言脸色变了变，他看着她，问：“你还好吗？”

冉汐轻吐出一口气，耸耸肩后说：“还行，就是突然来了这么多尘封的记忆，本上神的大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大来。”

她这个反应跟承煜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承煜皱起眉毛，只觉得她不对劲极了。

就跟她刚渡劫归来，笑着同他说那些一心想取她性命姓名的魔族有多可笑，后面却又突然情绪崩溃时是一个模样的。

“能给瓶好酒尝尝吗？”她问道。

这个问题与几千年前的她完美地契合，当初的她也是这般淡定地向他要酒的，而后喝完之后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酒疯，疯完之后又要求他把她脑中那些有关于凡间渡劫的记忆全部封印掉。

他与她同是上神，没有资格将她的记忆永久封印，于是他只能将她的记忆深封在她识海的最尽处。

冉汐对这些记忆有着非常强烈的抵触，她会下意识地不往封印那个地方去，这他非常的清楚和了解，他原以为从今以后的她会就此再也记不起来，却万万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千年，她还是想起来了。

不过……

也算不上是完全想不到。

其实从他知道她下凡帮助奕黔渡所谓的情劫时，他便已然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他也动过将她带回南明神山的念头，但……

在这件只有奕黔与冉汐的感情中，他似乎并未有资格去掺合什么。

他甚至还怕她会质问他为何非要带她回神山。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承煜沉默着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仙醪，递给冉汐后，又默默地拿出一瓶自己酿的，与冉汐碰杯之后同她一道喝下。

“居然还藏了这么好的仙醪，”冉汐上神抿了一口后悠悠调侃道，“深藏不露啊承煜上神。”

她这反应不对劲极了，承煜抿着唇，神色有点紧绷，他喝了口手中的仙醪，扯唇说：“不藏深些早就被你抢走了。”

冉汐轻笑一声，又喝了口仙醪，心里顿感五味杂陈。

她平日里喝起仙醪来都只感觉无比舒畅，特别是这种上好的仙醪，她更是不存在喝的时有不舒畅的时候，然而在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这仙醪根本解不了她心底里那股难受的滋味。

那滋味令她无比的难受，又胸闷又心疼的滋味，疼得她心颤。

“我是不是很渣啊？”她喝了口仙醪后，轻声问一旁的承煜。

承煜沉默了许久，问：“渣是什么意思？”

闻言，冉汐上神：“……”

“就是……我那样绝情地离开，是不是很坏？”她低垂着一双眸，轻声问。

承煜上神抿了一下唇，说：“你这么做我不觉得你坏，但倘若换个人……”

“确实有点坏。”

冉汐上神：“……”

“确实。”她抿了抿唇，轻声说。

她确实是很坏。

恢复身份后屠了那一众魔族后，她便离开凡间，与穆祁珩的最后一面是在她将受了重伤的他送去安全地方，他握紧她的手腕不愿让她离开，可她当时还是离开了。

还是以一种决绝的方式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