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轮到老爷子。

按理说韩启山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记者也见不到他，可架不住有手机啊。

那些记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他的手机号——

“老爷子您好，我是《深度周刊》……”

一般这种开头的，他就直接挂了。

但也有不好挂的，比如——

“老韩呐，有些日子没见了，最近过得不错吧？”

韩启山以为对方是打来问候，笑眯眯回：“还行。”

“得了吧，外孙女这么出息，你还不得春风满面？这个‘还行’可就谦虚了啊！”

“嘿嘿……”老爷子一阵憨笑，殊不知人家在后头等着他呢！

“那个……咱们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孙女不是在做人物周刊嘛，你看能不能把江扶月的独家采访给到她？下个季度两家公司所有合作项目，我通通让利两个百分点，如何？”

两个百分点，不是小数目。

可韩启山没说话。

“你也知道，我最疼这个孙女了，她爸妈死得早，她自己又对管理公司不感兴趣，偏要去当什么记者，我愁啊！好不容易她开口求我办件事，你说这我怎么拒绝？”

“……”

“老韩，你在听我讲吗？”

“嗯，听着的。”

“那你答应了？”

韩启山再次沉默。

“三个百分点，怎么样？这是极限，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我没法儿跟董事会交待。你、就当我个忙，人情我记下了。”

韩启山叹息一声，“老刘，这么多年朋友，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用外面那套来敷衍你。不是我不想帮，而是帮不了。”

“怎么呢？”

“咱们都是当祖父的人，你心疼小的，我也心疼啊。你说月月一走大半年，干着这么危险的事，好不容易才有了点成绩，我怎么忍心拿她这当交易？”

“不是……就一个采访而已，小事一桩，至于吗？”搞得像我在跟你家提亲似的。

韩启山正色：“月月的事，都不是小事。”

“……”

这边前脚刚挂断，后脚机关电话又打来——是新闻部的领导。

早些年跟韩启山有点交情。

对方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老爷子，江扶月能够接受采访吗？您放心，没有小报小刊，都是官媒。”

韩启山有些惊讶：“你们一个电话打过去不是可以直接联系月月吗？怎么来问我呢？”

那头叹了口气，也很无奈：“我倒是想联系她，可卫生部那边……她现在的行踪资料都是特级加密，我们这边没什么话语权，联系不上，这不才找上你吗？”

韩启山沉吟一瞬：“我也联系不上月月，这样吧，如果她回来，我帮你问一问，看她是怎么想的。”

“诶，那敢情好，多谢了。”

……

就在全世界争着想采访江扶月的时候，江扶月本人正在实验室，看着小脸儿圆润、双眸炯炯的珊萨，眼中流露出欣慰。

“还咳嗽吗？”

女孩儿摇头：“都好了。”

珊萨自身免疫系统合成的“F活性酶”结构并不完善，所以在治愈申克沃的同时，也留下了咳嗽的后遗症。

这也是光靠人体自身免疫形成抗体的弊端之一。

江扶月查清楚原因后，在人体自生“F活性酶”的基础上添加了其他成分，变成了如今的合成“F活性酶”，即申克沃特效药。

果然，珊萨服用之后，咳嗽就好了。

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合成“F活性酶”的有效性。

珊萨大大的眼睛望着她，“姐姐，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江扶月：“这里不好吗？”

珊萨拼命摇头：“不是的，这里很好很好！”

这段时间她被基地饭菜养得圆嘟嘟，脸上身上都长肉了，笑容也越来越灿烂，她还跟着江扶月学说汉语，现在能背出一整首《静夜寄思》。

珊萨：“虽然这里很好，但也不是我的家，我还是要回家的。姐姐，我能回去吗？”

江扶月摸摸她的头：“当然。”

第二天她和谢定渊亲自送珊萨回肯尼湾安置营，并且履行承诺为她的每一个朋友都准备了礼物。

给苏菲亚的是一盒漂亮的发卡和新裙子，听珊萨说那是个非常爱美的姑娘。

给奥克利的是一套西装，熨烫笔直，据说这是他年轻时的梦想。

给肯雅塔的是两双运动跑鞋，他想当一个田径运动员参加奥运会，而两双方便换洗，他可以穿很久。

当然，不能忘了多亚，珊萨：“爷爷喜欢看书。”

除此之外，江扶月还为安置营送去了大量食物和物资。

……

当天中午，一行人抵达安置营，江扶月亲手将珊萨交给多亚，“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可以，送她去念书吧。”

多亚点头：“会的，上个星期一个华夏的教育援助基金答应在肯尼湾重新修建一所中学，很快孩子们就有学上了。”

江扶月点头，“那就好。”

刘叔办事效率还挺高。

之后，她又询问了“F活性酶”在这边的临床使用效果。

由于北F疫情蔓延太快，已经等不到“F活性酶”按部就班地进行多期试验之后再投入使用。

苏方特批，决定让一部分濒临死亡的重症患者自选试药。

且每个安置营都派去了专业的医务人员进行数据观察并记录，虽然最后都要汇总到江扶月手里，但她还是亲口问一问比较放心。

多亚脸上涌现出笑容：“好了！都好了！那些原本要死的人，现在都被救了回来，他们感激上帝，可我觉得最应该感激的人，其实是你！”

江扶月和谢定渊离开的时候，多亚和珊萨以及其他患者远远目送，直到越野车开走，再也看不见了，也还痴痴地没有收回视线。

谢定渊：“感动了？”

江扶月吸吸鼻子：“突然有点感慨。”

为生命带去希望，为社会引导和平，可能这就是科学研究的真正意义。

……

8月15号，在处理好苏威坦这边所有事情之后，江扶月和谢定渊登上了回国的专机。

同行还有钟子昂和易辞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