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忽然冲进一位满身大汗的职员：“调查出来了，既然我们有资格，除非他们取得证据显示祖尔伯克主导，不然开拓权会判给我们。”

“既然我说的没错，那他为什么……妈的被耍了！”

他那句话没有嘲讽的意思，是我太过诚实、话唬烂的时候心虚，才会他一问就误认为不符规章。他提出要交由协会仲裁是幌子，也隐约猜到我其实没获得王室许可、没办法擅自决定，他真正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不好意思，久等了。”黎赫德走进会议室。

一副忠厚老实的脸却玩得出这种操作，不愧是专业的谈判者，连魔法都不需要就能判别我的情绪反应，还能利用来误导。

“请问贵方是否同意将开拓权的归属交给协会仲裁？”

“没有那个必要，圣王国和祖尔伯克王国在这次拓荒行动中是盟友，本来就有资格进行开拓，不需要仲裁。”

“如果你的说法成立，布鲁诺曼是更早和祖尔伯克进行合作开发的国家，应该要由布鲁诺曼主导才对。”

“你们明明就……啊。”我这才发现黎赫德的打算。

“持有开拓智慧生命异界资格的是我布鲁诺曼共和国，一旦有过合作的事实，就不可能将布鲁诺曼排除在外。因为祖尔伯克是『依附』在我国取得资格的！”

“那么换个合作的国家总行吧？我圣王国就是为了取代你们而被找来的，发现者祖尔伯克王国还没正式开始拓荒行动，不需要资格也能进行、维持对毒界的探勘。在这段期间更换合作伙伴，是祖尔伯克应得的权力！”

“探勘当然属于正式的拓荒行动，所以应该认定我国正式参与了本次合作，将我国排除在外是天大的笑话。”

探勘到底属不属于拓荒行动？有的国家认为调查异界信息属于拓荒行动，因为拓荒者已经进入异界、目的又是为了拓荒做准备。也有国家认为探勘是为了评估异界值不值得开拓，是拓荒行动“之前”的资料搜集，所以不属于拓荒行动。

前者的观点是怕后来的拓荒者抢先开发，侵害到先行者的权利；后者的观点是怕有人探勘后行动消极、保持观望，却主张自己已开始拓荒行动，阻止其他拓荒者。两者各有各的法理，打官司的时候会影响判决的方向。

我们的主张符合自己国内的法律，这时候就要搬出第三者。

“那么祖尔伯克呢？祖尔伯克是怎么判定的？”

“与没有拓荒资格的国家无关。”

“是这样吗？”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片异兽皮革，绘有繁复的魔法阵与祖尔伯克王室徽章、上头的精神印记不容仿冒。

抖开方形皮革的同时已经注入魔力，散发着光芒的魔法阵在皮革落地的同时完全摊开，彷佛一只无形的手抚平每一寸皱褶。人影现身，祖尔伯克王国现任元首席翁三世凛凛站立。

这只是投影，用预设好的形象站立、只撷取表情和声音。依我对席翁的了解，这个时间她八成一身清凉邋遢的服装、在空调全开的房间里批公文。

“参见女王陛下。”我以使臣之礼垂头、右手横置胸前。

“参见女王陛下。”特使当然也不会失礼。

“免礼，这具身体只是投影、所以先向各位说声失礼了。”外表年轻的黑精灵说道：“我国发现到万界首例具备智慧生命的异界，才会引发各种争端，我认为有必要终止争议。”

“既然如此，就送到协会去仲裁吧。国与国之间的争议就要由国际的组织来解决。”黎赫德无视席翁的铺陈自己接话说下去：“作为发现者，祖尔伯克的义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开拓者的工作，属于我国与圣王国之间的决议，没有祖尔伯克置喙的余地。”

哇靠，连国家元 首都不给面子耶！

“这么说就不对了，若贵国认定探勘属于拓荒行动、那我国就是参与开拓者，有权参与决策。若贵国认定探勘不属于拓荒行动，那我国当然有权决定拓荒伙伴，只要伙伴有资格。”

咬文嚼字，用各种术语构筑的逻辑与理论因为人的意志引发变化，他们所咏唱的，是不折不扣的魔法。

“我国认定探勘属于拓荒行动，所以在贵国探勘的时候，就不可能将我国排除在外。因此，作为持有资格的主要开拓者，我方认为圣王国没有权力参与开拓毒界，贵国与圣王国之间的协议无效。”黎赫德强硬施压：“如果贵国愿意让布鲁诺曼主导，在毒界中获得的利益都能谈。这次将是我国政府军队的全面支持，有十足把握能让计划成功。”

“如果我不满意呢？”

“可以谈到双方都满意为止。”

“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我拒绝。”席翁也展现精湛的颜艺：“我席翁三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对自以为强大的人说『不』！”

“噗！”外交处的办事喷笑出来：“对不起，失礼了噗。”

好险，我也差点憋不住，肯定是我向席翁学日文的时候影响到她了。

“怎么了吗？”

“我与女王陛下的喜好十分相近呢。”我点点头。

“……。”黎赫德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挤出：“请陛下不要忘了，一开始企图掩饰真相的是哪一方，这种违反公约的行为，闹到协会那里可不划算。”

“想去告状就去吧！没有人拦你。就算是协会也要尊重各国内政，我国认定勘查不算拓荒行动，这是我国法条。所以与布鲁诺曼媒合失败后转而求助圣王国没有不法也没有不妥，你掌握的证据是在我国与圣王国合作之后，毫无用处。”

原来如此，在这里当成谈判筹码明显更有利可图。

所以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角力真是麻烦透顶，太烧脑细胞了，今天在这里说过的谎比我去年的总和还要多。

黎赫德沉默，双目低垂、眼神偶尔往我们身上一瞥。回头审视他从一开始到现在的言谈，标准的空手套白狼，看我只是民间商会就用利诱。如果席翁不是穿越者，我恐怕也会不爽她欺骗在先、顺手卖掉她吧？

布鲁诺曼还有王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