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爷展开的护盾撑了十几发光束，总长零点七秒。他这护盾是为了测试威力，凭着连续闪现逃出黑湖与夜幕的覆盖范围。天地两片黑色圆盘还在持续扩张，以黄瀚洋为中心、他走到哪都会跟着移动。

“小子，你再说一次他这招牌魔法用了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叫什么我不知道，在我前世的物理学家是这样称呼这种状态的物质。”我是听柳随风介绍的，因为我查书根本看不懂黄瀚洋做的高端研究：“叫做处于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的超流体分子，可以『冻结』光线。”

干！我电机系的量子力学没学到这么深啊！

“冻结只是比喻，在这种凝聚态里面的光有办法将速度降低到一秒钟跑几尺而已，相较于原本的速度就跟被冻结没两样，没错？”

“没错。”我回答道。

原理很科学，操作很魔法。光在实验室内要产生这种状态就千难万难了，人家法神随手就铺一大片，是事先制造好、妥善保存起来、必要时再使用吧？

“应该很不稳定，用火……。”

“小子，我只是想再确认昨天你说过的东西，实战中不会一直有人指点你该怎么打。”鹏爷打断我的话，动念沟通时已经开口咏唱：“风吹雨打，万古盘石俱成沙。”

鹏爷已经远离黑湖，挥手则暴风刮起三尺地皮、掌推则岩层被风刀削做沙尘，手舞足蹈之际沙尘龙卷风卷向黄瀚洋。

“好！光这一手就称得上法神！”黄瀚洋不吝赞赏。

滚滚黄沙涌进漆黑的天地之间，鹏爷闪现跟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沙尘暴中光束无从锁定而且会被阻挡。

“冥王吐息，千刀万剐碎骨肉。”“寒冰光束，冻结万物。”

鹏爷手刀切向黄瀚洋，音爆在黄沙风暴中画出简洁明快的一线空白、空白中强光闪耀。鹏爷皱眉，然后震惊的张大眼望向黄瀚洋。

暴风逐渐停止、沙尘垂直往下坠落，一些吸附水气的砂砾更是结出冰晶。鹏爷手刀再切、天地两片黑盘射下光幕拦截。用光子去阻挡空气分子？不对，发射这些光束是给予能量，为什么反而让水气都结冰？

“……雷射冷却！”我想起柳随风给我介绍过的方法，用来制造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的技术。

热能的具体显现就是让分子的震动，如果给予相反的力量去抵销震动，不就能让分子冷却下来了吗？讲起来很简单，但是鹏爷这一手刀推动的气体分子可不是几亿、几兆颗而已，有二十几位数这么多，光是让百分之一的数量静止下来，需要的计算力就算穷尽全地球的超级计算机也不可能做到。

鹏爷的魔法威力相当直观，谁都能从他身上看到法神的厉害。黄瀚洋展现出的强悍，只有强者才能深刻体会。

“用光子对气体分子做精准打击抵销本身的振动，藉此剥夺物质的热能，脚下那些黑雾看来都是接近绝对零度的气体分子、甚至快要转换成固态了。外界给予的能量会传递到内部拘禁起来，也就是说那些黑色的东西会吸收光与热，贸然攻击的话能量会被吸收、反过来攻击我。”鹏爷的想法如潮水般注入我的脑海：“虽然不可能无限制的吸收，乱度会上升到系统崩溃的程度，问题是在那之前我应该会先被打垮。不愧是起码准备上百年的『武器』，攻防一体，如果想避开锋芒、不跟他硬拼……”

从他的思维，就能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能做到什么。

原来是“黑体”吗？为了避免外界干扰破坏掉凝聚态，将本身化为能吸收电磁波的黑体，包括热辐射。如果真听我的放火加热，会死得更快、更惨。

“霸体、钢拳。”鹏爷瞬移闪过天地间穿梭的光束之雨，一连两道强化体质的魔法让隐鸩都染上一层黑色。

他加速落地突破了音障，拳头轰击黑湖表面，接近固态的黑雾朝四周排开、地面轰出一道半径六尺的巨坑。

冻结万物的光束从四面八方射向鹏爷，鹏爷在万千光芒中开始咏唱：“时过境迁，曾经沧海化桑田。”

无数细小的虫洞将来自异界的土石传送过来，死灵界的土壤疯狂填入、铺在黑湖上成为冻土，土壤覆盖过鹏爷全身、覆盖过黑湖，要把天地两片黑色圆盘都填满成一座夯实的土块！

“令人惊叹。”黄瀚洋退避了，他闪现远离鹏爷，把他漆黑、有如宇宙空间的光束囚笼带走：“你到底专精哪一种属性？”

他可以用光束震荡土石、加热到炸裂，但要这样对付召唤整座山埋住自己的鹏爷显然很不划算。

“我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精。”鹏爷感慨道：“还有待学习啊！”

他掌推、振臂，姿态有如舞蹈般优美，土石的海啸却如同神话故事里的怪物蹂躏世间。

“那就去寻找吧，寻找能投注热情去钻研的事物，为了它烦恼、沉思、想象、感受、喜悦！”黄翰洋高声呼喊，隐藏着光明的黑暗收敛回他身边、包围住他：“雷云风暴，巨神降世。”

黑暗中微光急遽放大成灼目的雷光，瞬间加热的空气产生一阵阵爆炸，这操作总算连我能看得明白。本来接近宇宙真空、零下两百七十几度的气体被内部封存的光线加热，从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转变成电浆态，也就是摄氏好几千度的带电气体。

至于这操作科不科学，我已经放弃思考了。反正不管多扯的现象，只要有理论说明这可能做到，无论是多么精密或复杂的操作，我看这两个法神就有办法秀出来，所以才叫法“神”啊！

电浆浪涌，和土石流正面碰撞，冲击甚至激发了脚下的地壳与头上的风云，晴朗的天空被引动霹雳、平静的大地则扬起震波。

来自天空的风暴与闪电，来自大地的土壤与岩石。

两位法神创造的天之巨人与地之巨人出拳互殴，土石之拳崩裂后吸纳大地复活、风雷之拳溃灭后召唤闪电重生。

然而又不是单纯的互殴，他们不时带着庞大的巨人闪现，比起身高两尺的精锐战士还要灵活。拳头也可以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生成，刁钻的出拳。

爆炸声一如他们心跳的鼓动，雀跃着、欢腾着、战斗着。

忘记了这只是场测试，认真的、全力以赴，想要分出高下的渴望引起强大的战意，让这场战斗更难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