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强撑着做完了脱防护服的步骤，人就彻底虚脱了，走路都走不稳了。

因这一累，本就已经有些忘了要说什么，秦律一打岔，问她“回去想吃什么早饭”，她就彻底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顺着秦律的话，她只想到了楚母熬得浓郁的八宝粥、蒸得松软的馒头、炸得金灿灿的酥肉和煮得香喷喷的干菜面。

这些以前不曾觉得馋嘴的食物，如今格外怀念，只是......现在想吃也吃不到。

秦律见楚曦突然情绪低落了下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楚曦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很多想吃的现在都吃不到。”

秦律听此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只是他以为楚曦指的是汉城的很多食物吃不到，解释道：“其实汉城有很多小吃，除了外人常知道的热干面，还有鲜豆皮、牛肉宽粉、大面窝、蛋酒、糯米鸡、生烫、糊汤粉等等，这些都很好吃，只是现在这些食物和这座城市......一起沉睡了。”

楚曦听着秦律如数家珍般地十分娴熟地讲出这些属于汉城的食物，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了秦律是一个归属于汉城的人，他对汉城的感情一定很深，他看到如今的汉城一定比她更心痛。

不知怎的，突然很心疼有着坚强外表的秦律，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道：“汉城会好起来的，这些食物也会重新出现在汉城，一切都会过去。”

她之前就很喜欢汉城这个城市，不然也不会当初想毕业后到这个城市工作。

虽如今的汉城不如别的城市好看，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水泥建筑，没有了生机，如同一个患了病的老人，气喘吁吁，苦苦支撑。

但楚曦想，等这场病过去，她就会恢复属于它的风姿。

秦律看了眼一脸认真地安慰他的楚曦，虽想说他没有这么脆弱，但因为享受楚曦此时的关心，只勾起了唇角坚定地道：“当然。”

一切都会过去，没有一个冬日不可逾越，没有一场灾难不可跨越。

......

秦律答完话，楚曦就忙收回了手，貌似......秦律不怎么需要她安慰。

她低下头有些无措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没抬头，就见秦律走到了她前面略弯下了身子说道：“上来。”

“啊？”楚曦没反应过来，惊愣了一瞬。

片刻后，看懂了秦律的姿势，知道秦律这是要背她，忙摆手道：“不用了，我能行。”

“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叫能行？上来吧，又不是没背过你。”

什么叫......又不是没背过你？

正这么想着时，突然，闹海里一阵记忆的画面涌入。

秦律说的背过是指她多年前醉酒那一次吧？

对，好像也只有那一次了。

没想到秦律现在还记得，她当时......应该给秦律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吧？

不然，怎么可能4年前的事还记得？！

楚曦一想到这个可能，立刻就摇着头道：“不用，真不用，我自己可以走。”

说罢，楚曦就往前走了几步，确实可以走，也不会摔倒，就是脚步有些沉重，走不快罢了。

秦律看着楚曦倔强的背影，叹了口气走到了她身旁，直接拦腰抱起了她，给楚曦吓了一大跳，“啊！”

秦律看着楚曦说道：“与其等你这么慢慢走，不如我背你或者抱你，你选哪一个？”

选哪一个？

楚曦都被秦律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回过神后，秦律已经抱着她走了几步了。

秦律也辛苦了这么久，她累，他怎么会不累呢？

怎么能让他抱着她？

楚曦慌忙从秦律怀里挣脱了下来，说道：“你也很累了，真不用背我，更不用抱我。”

秦律只是看着楚曦道：“我再累体力也比你好，至少我没有晕倒，脚步也不虚浮，选一个，背还是抱？不然，我就替你选。”

看着秦律这强势的态度，楚曦觉得自己好像根本没有选择，如果秦律打算抱她......只会更累，最终，别无选择的她只能说道：“背。”

于是，秦律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楚曦拿着，轻松地就背起了楚曦。

虽然现在是冬天，楚曦穿得挺厚，但背在他身上还是没有太大的重量。

这几天，他已经尽力给楚曦多做些吃的来食补了，但楚曦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如今工作强度这么高，压力这么大，她怎么可能会不瘦？

......

楚曦被秦律背在背上才终于彻底回过神来，整个过程对她来说都跟做梦一样，有种玄幻的感觉。

她想打量一下秦律的侧脸，看看背着她的他是不是真得不吃力，但如今这个时间医院已经有很多人了，虽然大部分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可他们这样貌似还是有些招眼。

楚曦想打量不成，反而将自己的脸藏到了秦律背后。

秦律感觉到楚曦在自己背后的小动作，不由失声笑了。

虽没人看到他被口罩遮住的嘴角的笑意，但楚曦搭在秦律肩膀上的手臂却感受到了他自胸腔传出的因笑意而引起的震动。

因此，楚曦的头低得更低了，脸颊上也浮起了莫名的红意。

明明从医院到停车位的距离不算远，楚曦却觉得走了很远。

远到就像那天她被秦律背着时走过的距离。

那天晚上她是真得没什么意识了，若不是第二天施琳在她耳边跟她兴奋地讲前一晚的事，又把照片给她看，没准她就记不起前一晚的事了。

毕竟她第二天起床时，除了嗓子痛、浑身发软没力气，就属头最痛了，当时脑子反应很是迟钝。

反正醒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懵懵的、迷迷糊糊的状态。

施琳比她晚醒一会，醒来后就开始讲述她昨晚的英雄事迹。

总之施琳说得很夸张，说她像八爪鱼，还是一个将近100斤的八爪鱼，她拼了命地连拖带拽才将她安全送到了寝室放到了床上。

楚曦听到这的时候，脑海里下意识地辩驳了一下，她好像是94斤，不是快到100斤吧。这样一想，脑子清醒了一些，之后她就听到施琳又讲了怎么给她擦脸、给她换衣服等等，反正就是施琳为了照顾她折腾了个够呛，出了一身汗。

楚曦看着极力表演昨天场景的施琳，浅笑着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真得很感谢施琳，要不是她，还不知道她昨晚能不能安全回到寝室呢，她已经下意识地把施琳当成了接她回来的人。

只是，她刚说完谢谢，施琳就摇了摇头道：“你最应该谢的不是我，而是秦律，你知道嘛，昨晚可是秦律把你一路背回来的。”

楚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