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想了。”四爷叹气，心想这事与自己无关就算了。

有的事，没法真的追究真相。可能真相更吓人。

雅利奇点点头：“爷一会吃好了就睡吧，这几日指不定还要忙呢。”

四爷嗯了一声，却没松开雅利奇的手。

四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感觉抓着小格格还心情好些。

雅利奇也没挣扎，索性靠在四爷身上，由着四爷抓着好了。

比起四爷的心烦来，咸安宫中的胤礽显然睡得还不错。

虽然迟了，但是起来也迟了。

这会子很有心情的写字。

他已经传话，叫弘晰和弘晋去自己读书去，并不见他们。

李佳氏来，也叫他打发回去了。

这件事，他并不想与人多说。

他曾是堂堂皇太子，便是被废了，被打击至此，不可能再有前途。可是有些事办起来还是不费劲的。

比如给自己下毒。

当然了，他不是想死，也不是想借此来复位。

就如今，他能够复位也不愿意了。那个位置，是个枷锁，他挣脱了，就不肯再戴上。

当然，他也不是陷害直郡王，不过如果能顺便，那也是好事。

他从头到尾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便是那龙椅上的人。

是的，他就是奔着康熙爷去的。

他一笔一划的写着纸上的字，规整中带着凌厉。

他压抑自己的性子三十多年，结果如何呢？

既然他已经是不孝，又贪婪残暴的废太子了，既然他的额娘以及母族已经是残害皇子，教唆皇子的死人了。

到了如今，他住进了这咸安宫，未来还会住在西郊。

做一辈子的囚徒……

是，他不怕。最囚徒也比做那个身不由己的太子好些。

可是，他既然如此了，又凭什么叫那个人如意？

胤礽觉得好笑，这父子情真是太好笑了。

到如今，康熙爷如意了，就来关心他了？

常常赏赐，差人问候，叫御膳房换着花样给他进补。

他觉得讽刺无比。

亲手将他退下来，将他，将他的额娘和母族打成罪人，叫他们永远都背负罪名，然后再用这些他根本不需要的东西来显示他的慈父之心？

胤礽觉得恶心！

所以，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呢？

他手下一点都不乱，他不着急。

不管最后这件事如何了解，他总会收到他想要的结果的。

既然大家都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活着，那么谁也别想干净了。

这件事如今还没扩散开，仅限于少数人知道。

当然了，宗室里是肯定都知道了。

内务府也没查出什么，太明显了，反倒是没有证据。

一连三日，后宫里已经查了一遍，好在康熙爷要脸，并没有大张旗鼓。

所以纵然是搜宫，也是有数的，没有叫嫔妃们露出什么不该的来。

而三日后，流言忽然传开。

废太子被皇上下毒的流言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严重了。

传言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说是皇上本就是污蔑了太子，又废太子，如今怕废太子翻案，所以下毒想要杀了他，免得以后他翻案。

不料废太子发现之后没死。

又有人将废太子的案子翻出来，桩桩件件都都找到疑点。

康熙爷盛怒！

这一来，废太子被下毒的事就也藏不住了。

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这天家最尊贵的父子名声也算是毁了。

百姓本来就是人云亦云的。

过去，说太子是如何不好如何坏，他们就听着，跟着说。

如今又说这是被陷害，是皇上怕太子夺权，所以故意找了这些罪名废了他。

如今还怕他翻身，所以下毒，想一劳永逸，也是有人信的。

隆科多带人将整个京城翻了一遍，最终发现流言源头是一处酒楼。

说书的人早就跑了，如今竟是无处可找。

酒楼的人都被拿了，可流言这种事，不是抓几个人就能无事的。

纵然传流言的人会被抓，但是总归还有人说。

而且，就算是不说了，也总有人记着。

康熙爷黑着脸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废太子的事，朕心痛至极，并不敢深问。朕也是信得过刑部，信得过你们。如今流言四起，竟是说他是冤枉的！你们如何看？”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李光地上前一步：“无知百姓，听信了流言，胡言乱语也是有的。臣看，当务之急，是查清楚此次这件事。倘或是想对我大清不利，那才是大事。至于废太子的事……臣以为并无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冤枉了太子。”

“臣附议。”

“臣附议。”

众人都是赞同的，少有几个不赞同的，也不敢轻易开口。

“来人，传废太子上殿。”康熙爷总归是不能一直装傻。

这件事要是不处理，后头还不知道生出多少事来。

胤礽时隔几个月再度站在这个大殿上，说心里没有起伏那是假的。

做废太子近一月，可他从正月以后，就没上过殿了。

“罪人胤礽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平静的跪倒请安。

没有称儿臣，也没叫皇阿玛。

这改变，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

他心里有怨气。

康熙爷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随即松开：“老二啊。”

“此番你受委屈了，不管是你何种身份，终究是皇子。在你的饮食里发现了毒物，是朕没保护好你。”康熙爷一脸沉痛。

“罪人并不曾被毒到，此事还请皇上不必计较了。”胤礽淡淡，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哎……”康熙爷长叹一声：“皇阿玛废了你的太子之位，是因为你不适合做太子。皇阿玛也是万般心疼。可皇阿玛何尝要你的命？次日，你受了委屈，皇阿玛都知道。”

“刑部尚书！朕给你半个月，务必将这件事给朕查清楚！不能叫二皇子受了这不白之冤。”

“是，臣遵旨！”刑部尚书忙出列，心里哭死了，可面上不敢露出一分来。

不白之冤？

胤礽差点当场笑出来，这实在态可笑了些……

而臣子们，看着瘦成竹竿儿的废太子，心里又是各有计较。

怎么说呢，康熙爷，确实也叫人怀疑啊。

不过怀疑又如何？康熙爷不开口，谁会去为废太子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