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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

作者:柳锁寒烟 | 分类:古言 | 字数:71.7万

第194章

书名:清穿之德妃日常 作者:柳锁寒烟 字数:6507 更新时间:2024-11-16 22:19:57

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起, 绣瑜这个的散生, 顿时繁琐了起来。七八日前, 内务府的陈安生就开始带人在浮翠阁上搭台子,又命人来问戏酒果材安排:”皇上了, 冬月里没什么节气,索性借着娘娘的生日,大伙儿乐一乐, 全按着您的喜好来布置,务必要妥妥当当的。”

内务府用大红洒金纸递上厚厚的播以备选择, 什么“九王母蟠桃宴”, 一百零袄菜肴全部用时新水果,或是苹果入菜、或是鲜橘摆盘、或是蜜瓜镂刻。什么“青鱼千秋团圆宴”, 是用河里的新鲜鱼虾为主料。又影山珍八宝四季如春宴”,主菜是山鸡野獐并各类菌菇熬的汤锅。

绣瑜看看播,再瞧瞧厨房里的一百二十挂清汤寿面和若干红鸡蛋,仿佛感受到了皇帝无声的嫌弃,默默吩咐:“竹月, 把面和鸡蛋退了。”

你康大爷不吃!

夏香也替她抱不平:“要我,娘娘这些年也太俭省了些。虽然皇太后还在,但您也是做婆婆的人了,关起门来做个生日, 算得了什么?”

绣瑜颓然长叹, 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 当你只想跟大儿子孙子一块儿热热闹闹吃碗“团圆吉祥省心省事鸡汤面”的时候, 却偏有人要你吃“金碧辉煌仇敌满座、只吃面子宴”。

更糟心的是,大办生日又跟吏部封赏将领一事联系在一起,大家伙儿揣摩出皇帝爱屋及乌的意思,这下办酒席就不仅是内务府的事了,连礼部都过来问,娘娘过生日需不需要咱们安排点什么呀?宗室福晋们也都递牌子进来表衷心。

绣瑜忙得脚不沾地,康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在畅春园住了几,砚台都干了也没人来磨墨,话没上两句,反倒听了一耳朵流言蜚语。

比如皇太后年迈体弱,入冬之事难免有些咳嗽,这日康熙亲自带着胤禛到佛香阁祈福。父子俩一时兴起,到附近茶园访一味雪中名品,隔着篱笆墙就听两个太监议论:“皇太后咳得比往年厉害,别是冲了什么吧?”

“嗨,这嫡母尚在,媳妇过寿不是冲了长辈吗?”

一气,一气走远了。

康熙数着佛珠沉吟不语,忽见身侧胤禛也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便问:“这奴才冒犯德妃,你因何不怒?”

胤禛回答:“他们冒犯的并非额娘,而是皇家体统。但额娘的好日子在前,何苦为两个奴才伤了阴鸷?按下不提,来日方长。”

处变不惊,矜贵持重。康熙眉头一跳,在他身上嗅到点熟悉的气息,故意:“你十四弟经历这番磨练沉稳了许多,近日那些前去请安送礼的官儿,都叫他拦在了门外。”

胤禛不以为意:“十四弟心高气傲,少有人入得了他的法眼,但他为人却有一桩好处,就是凭本事论才。京中那些斗鸡走狗的权贵子弟去给他送礼,可真是拜错了菩萨。”

康熙问:“知人善任,何以见得呢?”

“四川地势偏僻,各族杂居,几任满人巡抚皆没有什么建树;岳钟琪任四川巡抚,恰到好处。”

康熙不置可否,只道:“走吧。”

被念叨的十四打了好几个喷嚏,又因听外面雪风呼啸失了困,整夜翻转难眠,结果第二正日子的时候起来一瞧,眼下泛着青痕。

胤禛见了又忍不住唠叨:“你的规矩又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儿这么多人,你肿着眼睛像个什么样子?”

十四一言不发,径自走到廊下,将那檐下挂着的冰柱子掰了块儿下来,按在眼睛上消肿。

“祖宗!这法子太狠,你眼睛不要了?”胤祥提脚追了出去。

胤禛见了又生一回气,拍着桌子喊:“你跟谁较劲呢?”

胤祚扯扯哥哥的袖子:“舅舅生了他的气,正郁闷着呢,少两句吧。”

那边胤祥已经拽了十四进来,胤禛捏着鼻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是我话急了,你也不该作践自个儿。”

十四抱着脑袋趴在桌上不耐烦:“谁想作践自个儿了?我就是一时忘了不能拿这时节的冰敷眼睛,哪来这么多道理?”

胤禛还没话,胤祚先忍不住了,拍桌而起把兄弟两个都吼了一番:“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啊?四哥,‘凉,心身子’这话有那么难吗?老十四,你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冻死你得了。”

好脾气的人难得大发脾气,被暴呲了一顿的兄弟俩瞬间变绵羊,胤祥忍不住噗嗤一笑。却听得外间侧殿那边“哗啦”一声,脚步声一阵乱响,有人扯着嗓子喊:“有贼!抓住他!”

深宫大内,怎会有贼?

兄弟几个忙起身出来查看,却见存放寿礼的库房前,一个服色陌生的太监左挪右闪,到底被七八个延爽楼的太监按住了。

堂上红绸散乱,雍王府进上来的和田玉佛倒在地上,身首异处。胤禛面若冰霜,看向那被押上来的太监:“吧,谁派你来的?”

那人神色慌张,眼珠子乱转:“奴……奴才贪图银钱,只是想寻摸一两件金银器物,不心打破玉佛,四爷饶命。”

第194章

看来幕后之人是早有准备,不管胤禛怎么问,他只一味推脱求饶,咬死了自己只是想偷盗,趁众人不留神,猛地向那柱子撞去。

胤祥早防着这一出,抢先一步出脚踹在他膝盖窝上,厉声喝道:“怕被逼供就寻死,你倒是忠心得很呐!”

胤祚在旁提醒道:“四哥,前面马上就要开宴了,先想办法把寿礼糊弄过去,这人交给慎刑司的精奇嬷嬷去审。”

胤禛深吸口气,强忍怒火:“来人,去后头找额娘身边的桂公公,随便寻件东西来。”

“且慢!”

十四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库房,捡起那个断掉的佛头在手上把玩,饶有兴致地问:“四哥,你的礼物也是一尊玉佛?哈哈,太有意思了,这奴才帮了咱们个大忙呢!咱们得好好演一出戏给那些人瞧。”

另一边,绣瑜在更衣的碧纱橱里见了乌雅家派来送礼的人,看了晋安的亲笔信,忽然脸色一变:“老十四问你们二爷讨了尊寒玉佛做寿礼?”

我的佛祖啊!胤禛最烦沽名钓誉的事情,他们夫妻俩茹素请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结果两个儿子撞了礼了。既然送的一样的礼物,难免要被拿出来比较,和田玉佛虽然珍贵,但终究是人力雕铸之物,不比十四那个然的稀罕。

古代大户人家,儿子给父母送礼,除了真心祝寿,也有彰显自己孝顺的成份在里头,就好比后世名人做公益那样,真心和面子对半开。而在皇帝面前博得个孝顺的名声,就好比后世明星担任了联合国公益大使,是极其提升逼格和咖位的。

这种情况下,十四送了比哥哥更重的礼,明满北京城都会吃到”爆红流量生争夺永和娱乐公司一哥地位”这个瓜。不明真相的群众,只会以为兄弟俩真的反目成仇,分边站队的情形只会愈演愈烈。

她赶紧吩咐竹月:“去后头找件拿得出手的东西,把十四的礼物换下来。”

话音刚落,外面康熙已然使了个太监来催,她只得换了衣裳往前面来。虽然只是家宴,水阁里也摆了百来席,最上方设着明黄盘龙御案;下首四列梅花式紫檀几,前头五张铺着大红绸布,几位妃主已然在座,余者三四十席皆为石青桌围,乃是其余妃嫔们的位置;再下方才是皇子福晋公主们的座位。

对面二层楼上,舞姬云袖轻舒,乐伎管弦齐奏,好一派富贵悠闲的景象。

见她过来,众人齐声祝了千秋,太监宫女厨役乐伎伶人磕头献寿,梁九功念出一长串封赏单子。绣瑜谢了恩,又有太监高声唱道:“诸王贝勒献礼。”

三阿哥就带头站起身来,康熙抬抬手阻止了他,笑道:“年年都是这些东西,无甚新鲜,犯不着一家一家地送。这样吧,各家挑一两件打紧的玩意儿,一并送上来。那些金银绸缎就不必瞧了。”

众人应诺,自去准备。

绣瑜心里一跳,本来十四排行靠后,有的是时间替换礼物,现在这么一变,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八阿哥却觉得康熙此话正中下怀,眼中尚未来得及溢出笑意,忽然听贴身太监在耳边禀告:“爷,出事了。有人溜进库房,砸了四爷的玉佛。”

“混账!”

八阿哥下意识朝上首看去,却见胤禛神色自若瞧不出什么破绽,倒是三哥胤祉一脸隐晦的笑意,时不时瞥向胤禛的目光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八阿哥不由咬牙切齿:“鼠目寸光,犹实可恨!”

思考间,一众太监已经捧了礼物到皇帝跟前,各色锦盒玉匣逐一打开,依次递到皇帝跟前。其他阿哥给庶母祝寿,岂会真的下功夫?不过是金玉堆砌,虚应故事罢了。康熙瞧了,捡稍好的品评两句,也就罢了。看到胤祚的十二把各色宫扇——或玉柄或湘竹或象牙,或题词作画或双面彩绣,康熙才饶有兴致地拿在手里瞧了一回,又递给绣瑜。

胤祥府上送的却是一架紫檀销金鲛纱屏风,雾一样的扇面上绣着群仙贺芒图。康熙细瞧了一回:“针线细腻也还罢了,宫里绣娘比这个好的多了去了。只是这画儿构图大气,笔法粗犷,意境深远,非一干庸俗画匠所能为。不知是哪里的画师做的,若能,再给皇太后做上一个。”

胤禛答道:“皇阿玛,这是十三弟所画,弟妹亲手所绣。”

康熙愣了一下,点点头:“有心了。”又问:“怎么都是你弟弟们的东西,雍王府的礼物在哪里?”

一干粗使太监退却,魏珠亲手捧了匣子上来,满脸堆笑:“奴才们卑贱,万万不敢触碰此物,还请万岁爷亲自开启锦匣。”

“哦?”

这般神神秘秘的样子引得众人侧目,康熙当众启了匣子,却见匣中之物莹白通透,大如脸盆,细细瞧来不过一块凹凸不平的顽石,可无心一瞥时却见释迦摩尼端坐莲台之上,端庄持重,五官虽然不甚清晰,但是脸上那一抹若有若无、大慈大悲的笑颇俱□□。

自然雕琢,鬼斧神工。就连素来不信祥瑞的康熙也呼吸一滞,叹道:“夺地之造化,集日月之精华!”

第194章

两旁众人也纷纷齐声拜道:“皇上仁德通,上降下祥瑞,以佑大清千秋万代。”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由衷赞道:“老四有心了,也是你素日纯孝恭勤,这样的东西绝不会落入无德之人手郑”

胤禛回道:“谢皇阿玛,只是这主意是儿子出的,寻找佛像,却是十四弟出了不少力,儿子不敢贪功。”

十四笑道:“四哥客气,皇阿玛,您知道儿子今年大半的时候都在云贵忙活,哪有功夫管这些。寻得此宝,还是多赖四哥帮忙。”

绣瑜也:“你们齐心,比什么礼物都好。倒是此物太过珍贵,皇上,最近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臣妾想把它进太后,以求庇佑。”

康熙听了更是高兴:“好好好,如此就更好了。”

众人重新落座开宴,歌舞管弦,觥筹交错,自是乐业不提。

绣瑜虽然闹不清为什么,但是远远地见十四端着酒杯去敬八阿哥的酒,脸上是他每次反讽时那种欠扁到了极点的笑容。八阿哥喝了那杯酒,气得再没动过筷子。

宴后,康熙自然是到延爽楼安置了,拉着绣瑜絮絮叨叨,从人生理想治国之道谈到今儿宫宴上那道脆皮鸭子有多好吃,闹腾傍晚,刚刚歇下,突然又直起身来一拍脑袋:“不对呀!给朕把老十四叫来!”

“皇上,这宫门都快落锁了,什么事儿不能明日再?”

康熙甩甩脑袋,气道:“朕忽然想到,老四要送礼,凭什么要跟他一起,撇开老六?一定有鬼!”着高声问:“阿哥们如今在哪儿?朕去瞧瞧。”

绣瑜哭笑不得:“孩子们孝顺,凭他是谁送的,您受着不就得了?”

喝了酒的皇帝一定要较真儿到底,梁九功只好去打听消息:“阿哥们还没出宫,现在在水阁那边看戏话呢。”

此刻,水阁廊房,八阿哥面色冷峻挽着袖子亲手磨墨已经有大半个时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平缓心情的方式。那砚台里面已经积了满满一池黑墨,才见十阿哥大步进来,满脸喜色:“八哥,三哥跟四哥他们闹起来了,你快瞧瞧去吧。”

九阿哥也觉得神清气爽,抬脚就要走。八阿哥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他不过是跳梁丑而已,四哥跟十四弟同心协力,这盘我们就输了。”

九十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不解:“我瞧着老十四太,八哥,你盼着他赢过四哥,不太容易。”

“我不是盼着他斗过四哥,我是要一个‘乱’字。”

“咱们既无圣心又无兵权。皇阿玛越早立储,新君的位置就越稳,咱们就越没有机会。皇阿玛一直不立储,到了那一日,几方人马真刀真枪地乱斗,咱们才能坐收渔利。”

“十四弟是个关键,他手里有兵,一旦皇阿玛立了旁人,你们,结果会怎样?”

当然是会造反!胤禟胤俄恍然大悟。他一反,不管成与不成,京师都要经历一番动荡,新君的权威必然被削弱到极点,那个时候他们效仿多尔衮摄政也好,效仿隋文帝逼周皇禅让也好,总归是有办法的。

“所以,我最怕就是他和四哥你谦我让起来了,”他着愁眉紧锁,复又展颜笑道,“不过幸好,我们还有个三哥在。”

外头,胤祉已经仗着酒劲儿,一巴掌拍在胤禛桌上:“行啊老四,给德妃办寿也是看在十四的面上,办份寿礼也是沾了十四的光,你这个哥哥当得还真是便宜。”

胤禛平静地:“你怎么知道我是沾了他的光,莫不是你派人去库房砸了我原本的礼物?”

三阿哥浑身一僵,复又张牙舞爪:“你们都听见了,他自己承认玉佛不是他办的,这是欺君!”

他状若癫狂,胤禛脸色铁青,十四被两个哥哥按在席上不得动弹,八阿哥等人煽风点火看笑话,其余阿哥皆唯恐引火上身不敢插话,忽然听得门口一声断喝:“那你装疯弄痴,咆哮宫禁,挑拨离间又该当何罪?”

三阿哥回头一看,却是康熙坐在肩撵上慢慢过来,顿时吓得酒醒了大半,软倒在地。

其实康熙一直不反对儿子们公平竞争,甚至连太子当年明着打压大阿哥、十四暗着拖八阿哥下水这些事都毫不反福因为人家政治斗争的手段够高明,姿态很好看,既能优胜劣汰、培养手腕心计,又不会让外人瞧了皇家的笑话。

但是像三阿哥这样市井泼妇似的咆哮如雷,当着奴才的面,不管黑的白的一股脑儿全揭出来,全然不顾脸面体统,是康熙最鄙夷的斗争方式。

他挥挥手清场,把一干不相干的儿子奴才都赶走了,方在位子上坐定,询问:“损坏雍王府寿礼一事可有你的干系?”

三阿哥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当然没有!儿子……”

“那派冉处传播流言,皇太后之病,是因德妃大办寿辰而起,可是你做的?”

三阿哥感受到背后火辣辣的目光,气势一弱:“这话从何起,儿子……”

康熙又扬声喝问:“那三日前你跟孟光祖等人在酒楼聚饮,可曾过‘荣妃五十大寿,尚且没有如此排场,德妃一个散生何得如此荣耀”?这些话,是不是你的?”

他接二连三地追问,气势累次叠加,犹如惊涛骇浪、泰山压顶一般。三阿哥再也撑不住,眼中带泪,强自狡辩:“儿子也是为额娘抱不平,她康熙四年入宫,至今四十余载,诞育五子一女,如今竟然连德妃也不如了!”

康熙将一杯热茶,连茶带碗掀到他身上:“要脸面,拿本事来争!背后下绊子嚼舌头,上书房的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的?!”

三阿哥悔之不迭。

康熙又问:“四阿哥,十四阿哥,你们觉得这事该作何处置?”

十四憋了半,好容易得了这句话,张口就要严惩,却被胤祥狠狠地掐了一把胳膊。他回过神来,只得委屈地示意哥哥先。

胤禛遂道:“此事不宜声张,皇家不能有皇子嫉妒庶母的事情发生。三哥且回去修身养性,好生念几日书。”

十四赶紧补充道:“他要给我额娘道歉!砸了四哥的东西,要补上。”

康熙看向三阿哥:“你都听见了?这个处置不算落井下石吧?滚回去修你的书,朕不想再看到这些混账事!”

三阿哥失魂落魄地去了。

剩下胤禛兄弟四个排排站,面对余怒未消的老父。

“怎么办,怎么办?”胤祚挤眉弄眼地给哥哥使眼色,却发现兄弟们的目光都落在自个儿身上,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愣着干嘛,该你上了”!

胤祚一脸懵逼,只想在群聊对话框里敲出一整排“???”。

十四已经抢着笑道:“皇阿玛,夜深了,不如让六哥送您老回去休息?”

康熙早把几个儿子的动作瞧在眼里,忽然:“你们三个要出宫的,别耽误了。老十四住宫里,就由你陪朕走走吧。”

“啊啊啊?”十四目瞪口呆,此时大点的哥哥们都在畅春园周边修了园子,只有他年纪还没分到宅基地,仍住在畅春园的讨源书屋,于是就悲剧地接受了陪伴暴怒的皇帝这一任务。

是让他陪着,可是康熙在月色下沉默地走了半路,一句话都没有,眼见清溪书屋近在眼前。十四早就习惯了“皇阿玛的心思你别猜”,正放空脑袋神游外,却忽然听他问:“你觉得四阿哥为人如何?”

“嗯?”十四一愣,“这话我怎么好,您该问额娘或者问六哥吧?”

“朕就要听你呢?”康熙得寸进尺,“缺点,不准讲那些套话。”

十四想了半,忽的一笑:“四哥这个人纯孝热诚,勤勉踏实,颇有容饶雅量……”

康熙艴然不悦:“大胆!朕让你缺点!”

“是是是。不仅如此,他身为皇子,还颇有自知之明,知道人无完人,并不听信那些阿谀奉承之词。”

十四了半,忽然一摊手,笑道:“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这些好处都不显。必须是得亲近他、了解他、有耐心去琢磨他的人方能体悟——有为人主之才,下属们却不轻易看不见,反而个个他冷心冷面,办事推三阻四,真真可笑。”

康熙脚步一顿,立在原地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意味深长的字:“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