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万里江山谁主
作者:飞雪尧尧 | 分类:古言 | 字数:7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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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又起波澜(二)
三日之后,夏悠然刚从恪国公府回来,下了马车就一路快走,直走到花园里的假山瀑布旁,哗哗的水声激在铺满鹅卵石的水池中,湿重的凉气瞬间扑面而来,夏悠然拉紧了披在身上的鹅毛大氅。她突然停住脚步,一时之间瀑布如同激流一样从假山上面迅速落了下来。她转过身,看见了段权晋正站在她的身后,痴痴地望着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段权晋看着她,有些疑问道:“你这三天去哪里了?为何一声不响就离开了?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三天以来,夏悠然一直住在恪国公府,她走的那天连说都没有和段权晋说说,坐上马车就直接走了,去到恪国公府,也并未让人给段权晋报信。的确,她这三天来不想见他,特别疏离,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就是为了春霞。这当然不是因为她以为别的女人亲近他而不高兴,只是因为她主母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是执意要回恪国公府的。你不过是太不留心身边发生的事而已。”夏悠然淡淡地笑了笑。
没有留心周围发生的事?段权晋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说过的,他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夏悠然道:“是什么人惹你不开心了?同夫君好好说说。”
“春霞姑娘那样委曲求全地想要做你的侍妾,不知越尘王世子如何看待呢?”
“春霞?”段权晋微微挑眉,“那是谁?是什么人?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惹我的爱妻生气?”
“什么人?”夏悠然微微一愣,突然浅笑道:“难不成她伺候了你这么久,你竟然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段权晋看着她,陷入了一阵奇特的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在我身旁伺候的人那么多,而且这一次你嫁过来又换了好几波了,我怎么可能知道谁是谁?”
夏悠然顿了顿,只出神地看着段权晋,看着看着,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起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可能是夏悠然错怪段权晋了,这院子还是她嫁过来之后,才添了那么多人进来的,况且段权晋原先也不住在越尘王府,要不就是三天两头往夏府跑,要不就是住在军营里面,哪里会留意到一个早已对他芳心暗许的丫头呢?倘若段权晋真的留意每一个喜欢他的女子,那他岂不是要累死?更何况,他素来不喜欢有人在他身旁伺候,春霞容貌算不得太出众,埋没在人群之中,没有被他留意到,也在情理之中。
夏悠然只觉得自己无意间生了一个闷气,还害得自己三天未见他。摇了摇头,径直转身要走,然而她身穿的鹅毛大氅拖曳迤逦,一个不小心就勾住了一旁的汉白玉桥柱,眼见就要跌入水池里的那一瞬间,段权晋慌忙用手托住了她,然而因为用力过大,致使两个人都倒在了石桥上,夏悠然重重地压在了段权晋的身上。
后头的茯苓慌忙上前搀扶时,夏悠然数支价值连城的翡翠碧玉簪子纷纷落入了水中,一天如墨一般的黑发瞬间散落开来,段权晋摸着夏悠然散落的头发,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我有那么好笑吗?还不赶紧让人下去捡我的碧玉簪子,那个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的。”
“好好好,想不到我第一次送你的碧玉簪子你至今都还戴着,池水不深,不会丢的,我待会就派人过来打捞。”段权晋说着,突然将夏悠然抱在了他的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有些红润的小脸,低声道:“夜里风大,你身子不好,不能长时间吹风,我送你回去吧!”
感觉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带着阵阵的灼热,夏悠然脸一红,正要对着他说什么的时候,就感觉有一对阴冷冷的眼睛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夏悠然微微一震,侧过身子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此时正朝着夏悠然望了过来,那双仿佛沁了刀子的眼里立刻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竟然是平郡王妃杨宁雪!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到了夏悠然的异样,段权晋也转过头去,看见身后的女子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放下了怀中的夏悠然,淡淡地点了点头。
“弟妹今天怎么会想着过来这里?阿平他这几天还好吗?”段权晋看着杨宁雪,客套了几句。
杨宁雪微笑着走了过来,“今夜想着这瀑布没人,打算过来欣赏一下这飞流直下的美景,却不想,在这里遇见大哥和嫂嫂,真是缘分呀!阿平他这几日好了许多,可是冬日严寒,还是下不了床。见他入睡之后,我才敢过来看看。”
夏悠然站稳了身子,笑道:“都这么晚了,弟妹还不去休息?”
杨宁雪的目光在段权晋的身上转了转,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随后她看着夏悠然,淡淡侧首一笑,并不言语。拉着身旁伺候妈妈的手,慢慢道:“阿平的身子这大半年都不见好转,几乎整夜都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入睡,若不是今日喝了马大夫新开的安神药,勉强睡下,我平时哪里有时间出来看看。”
既然那么担心,为什么不在身旁伺候?跑出来闲逛干什么?真是虚伪!夏悠然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开口,然而身旁的段权晋却是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杨宁雪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有一丝柔弱,面上也是相比往日,冷淡了许多,与平时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大哥,阿平一直念着您,您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吗?这么多年了,你都未踏足修文院了。”
夏悠然凝视着眼前的杨宁雪,只觉得水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波动不定,心中不由自主地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她今日难不成是故意过来请段权晋过去的?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就下了一场不小的雨。越尘王府的屋檐重重相连,一色高高水磨青砖墙内长廊蜿蜒。月牙的门洞错落在重重叠叠的院子里,很是雅致清新。但原本精致秀美至极的景色,在雨后却呈现出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
夏悠然陪着段权晋用过早膳之后,就随着他一起来了修文院。
他们由偏门入了修文院,还没有走多远,便看见几个妈妈阴着脸,抬着一付担架匆匆从不远处走过。段权晋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身后匆匆而过的担架。但是这一幕却是落在了夏悠然的眼里,她本能地看了一眼担架,只见被单下裹着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一只苍白还沾着点点血丝的手露在外面。
她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一个女子,她透过那薄薄的白布,隐隐看出了那是个女子,浑身已经被打得紫青。看见那些妈妈神色匆匆地抬着担架走开,并没有给她行礼。正当她回头看了一眼的时候,只看见跟在字迹身后的茯苓和雪梨两个人已经被吓得露出了一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