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然是怕的。

叶蓁蓁不仅怕死，还怕生不如死，如果摔成了残废还不如死了算了。她之所以敢从二楼跳下来，是因为此乃计划中的一环。

因为技术水平的缘故，古代的楼大多数都不高，醉仙楼的二楼高度与后世相比也差了一大截，只要姿势正确防护到位，从上面跳下来并不会出现什么严重的问题。

最重要的，她想要以绝后患。

恪王算计了她，她也绝非软柿子任人拿捏呢，日后还有得他受的。

这些暂且不谈，早在叶蓁蓁坐上窗台时就引得街边路人围观，待她跳下去，更是引得群情轰动，甚至还有人想要伸手接她，不过没接住就是了。

叶蓁蓁是双手挂住窗台，身体垂下再往下跳，除了着地的双脚有些麻痛外，并没有其他擦伤。

她好在也是京城的名人，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立马惊呼了起来：“是崔夫人！天呐，崔夫人怎么跳楼了？”

叶蓁蓁瞬间遭受百姓的目光洗礼，不知哪个天才联系到崔维桢生死未卜的传闻，立马捏造出新的流言——状元郎生死未卜，崔夫人跳楼殉情，生死相随，感天动地！

还未等叶蓁蓁离开东市，流言就沸反盈天，等到她回到府上时，她已经在老百姓的口中“香消玉殒”了。

彼时叶蓁蓁还不知这些消息，她带着大受惊吓的张三等人回去府上，没等他们说什么话，就指派张三去魏王府：“你去找魏王，让他派御史弹劾恪王强占臣妻。”

张三今日受到惊吓三联，现在又被叶蓁蓁的命令给搞蒙了，连忙说道：“夫人，此事何不就此揭过？这对您的名声有碍啊。”

“我被恪王占便宜了吗？”叶蓁蓁反问道。

张三迟疑地摇头，早在恪王动手动脚之前，门前的侍卫就把他们制服住并且关上门，屋里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知晓，但从时间来计算，想要发生什么也是来不及的。

再说了，她跳楼下来时衣冠整齐，不像是遭遇到什么的样子，这是在场百姓都亲眼目睹的，不然也不会造谣她殉情了。

叶蓁蓁：“这不就得了？我作为受害者，凭什么不能告状讨回公道？只需稍微引导一下舆论就可以了，你只需去禀报魏王，其余的他知道如何做。”

恪王只要贼心不死，日后还会再生事，叶蓁蓁早在与他周旋时就想到此计，非得以死明志来威逼恪王，只要受到舆论和朝廷的攻击，他日后想要继续动手，都得掂量着办。

至于她会不会被谣言中伤的问题，叶蓁蓁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还记得魏王和维桢养了一群水军，之前维桢被牵连进舞弊事件时就发挥过巨大的作用，现在不过是替她正名罢了，不过是小意思。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大街小巷传播的，都是她坚贞不屈的美言。

这些是张三无法预料到的，但主人吩咐不敢不从，他只好领命离去。

等把这一切都处理好，强撑着的叶蓁蓁才无力地瘫软在软塌上，不仅仅是后怕，更多是为生死未卜的崔维桢忧心。

然而还未等她缓口气，玉秀和秋芜都神色诡异地进来禀告：“夫人，周少夫人、秦夫人她们来了……”

叶蓁蓁有些纳闷儿，楚凝嫣她们又不是没来过，这两丫鬟的表情何至于如此奇怪？

直到她走出门迎接才知道缘由，顿时受到了大惊吓：“……”

楚凝嫣和秦夫人等人也被吓得不轻，齐齐怔住，脱口而出：“蓁娘，你没死！”

叶蓁蓁：“……所以你们穿着素服上门，是为了悼唁我的？”

可不是么，楚凝嫣和秦夫人等人清一色的素白，戒指手镯全都褪下，鬓发上也没有钗环步摇，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支木簪，神色哀戚悲伤，活脱脱一副哀悼行头。

她们总不能集体智昏，突然打扮着能够让人扫地出门的妆容来恶心她的吧？

此时此刻，气氛尴尬得可怕。

楚凝嫣匆匆把临时穿上的素服扒掉，露出里头颜色鲜艳的常服，尴尬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是逗你玩的，你不是曾说过什么整蛊吗？我们就是来整蛊的！”

“对对对！”秦夫人也边扒衣服边接话，说道：“我们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特地登门逗你开心的。”

叶蓁蓁：“……”

你们逗人开心的法子还挺特别的，没被吓死就不错了。

一群人齐齐扒衣裳的场面实在是壮观，院子里的下人都当西洋景似的围观，叶蓁蓁也哭笑不得，吩咐下人们不许惊动崔大娘后，才把人请进屋子里就坐。

待丫鬟们沏好茶、上了点心后，叶蓁蓁才问她们：“你们这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

坐下咳嗽声四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楚凝嫣被推出来说话：“我们听说你跳楼殉情，哀恸欲绝，便匆匆穿上素服登门，没想到闹了大乌龙，蓁娘，你不会怪我们吧？”

毕竟这种事还是挺让人忌讳的。

叶蓁蓁倒没有迁怒的意思，只是奇道：“你们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她跳楼回府也没多久，流言想要传到她们耳里也是需要时间的吧？要不是古代没有微博，她都怀疑这群人住在微博里了，看看这一次次的，都成了百事通了。

楚凝嫣轻咳了一声，道：“我们正好在茶楼一块喝茶，听到外边有人讨论你殉情，所以才一块儿来的。所以这就见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真的跳楼了？”

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叶蓁蓁只好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楚凝嫣等人见此也不好逼问，实际上她们尴尬得很，也没好意思继续待下去，纷纷以时辰不早为借口离开，这场乌龙就这么结束了。

直到第二日，新的流言在京城大街小巷扩散，她们才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叶蓁蓁跳楼不是为了殉情，而是守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