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维桢的强力要求下，叶蓁蓁只得抛弃挥汗如雨的小子们，与他一块儿去测量数据。

比起一般人，叶蓁蓁的计算能力还算不错，甚至比工房的一些书吏还要强一些，几番下来，工房的大小官吏们已经十分叹服。

叶蓁蓁却觉得自己的水平十分业余，疑惑地问道：“怎么不让书院的学生过来帮忙？”

虽然算学在科举中占据的比重不大，但那群已经算是高知识分子的读书人算学还是学得不错的，让他们过来测算数据，肯定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结果她才刚发问，赵工书等人就有些不自在，脸上疑似浮现出心虚之色。

叶蓁蓁疑惑了，朝崔维桢看去。

崔维桢自是知道其中内情，悄悄与她说了：“鹿鸣书院和府学一共派了五名擅长算学的学生到工房实习，这些学生认真勤勉，这阵子无论是文化广场的建设，还是河渠的前期数据汇算，他们都帮了不少忙。他们前前后后忙活了将近一个月都未曾休息，有个学生还累病了，所以赵工书让他们这几日回家休息了。”

叶蓁蓁：“……”

难怪赵工书等人一脸心虚，把人家学生给累病了，这也是厉害了。那些可怜的学生们，还未入仕就体会到了社畜的痛苦，希望不要在心里留下什么阴影才好，

叶蓁蓁跟着走了一圈，除了帮忙算了几个数据，也没帮上太多忙，工房的人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人，有些数据就算不测算也能估摸得八九不离十，这专业能力让人十分佩服。

她算是明白了，维桢让她帮忙测算是假，借机让她休息才是真的。

叶蓁蓁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记挂着孩子们，兜一圈回去后，发现他们还在挖渠呢，累得满头是汗，一点都不讲究地用袖子擦着汗，刚擦干净不久的脸又花了。

“累不累？快歇一歇，喝些水吧。”

这几个小子竟是自打他们离开后就没歇息过，叶蓁蓁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回马车把早就准备好的水囊拿出来。

崔执端等人早已经渴得不行了，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眨眼间就喝了大半，大概是停下来的缘故，劲儿一歇，才察觉到累得不行。

宁康气喘吁吁地说道：“夫人，服劳役好辛苦啊，比我上山采药还要辛苦呢。”

崔执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只有崔执端皱着小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叶蓁蓁以为他是闹脾气了，连忙蹲下来安抚他：“执端，是不是很累了？手酸不酸？来，娘亲帮你揉揉。”

崔执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抬头看她的眼神非常明亮：“娘，我确实很累，但是一直挖渠没休息过的农夫们更累。娘，百姓们一定要服劳役吗？好多都是老爷爷的年纪了，他们还要来服劳役，好辛苦啊。”

叶蓁蓁看着儿子忧心忡忡的小模样，心中软成了一团，不由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百姓服劳役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要讲究方法，你若是不明白，可以去问问他们的想法。”

崔执端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旁边的段家管事：“我也想问，只是担心他们因此被管事批评。”

以他的身份，若是找人询问，段家管事肯定不敢多说些什么，但是叶蓁蓁却非常高兴儿子的顾虑，说明这孩子有同理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视甚高，这是非常难得的。

于是叶蓁蓁愈发柔和了：“你可以提前与段家管事打个招呼。若是他愿意，你就可以调查了。若是不愿意，你也不必怨怼，因为这也是他的工作。”

崔执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娘，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