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楼梯上走下来、踏入餐厅的时候，除了楚墨吟、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愕之色——

那动人心魄的美，让人完全转不开眼珠、甚至连呼吸都随之凝滞。

餐厅之内，良久无声。

还是楚墨吟最先打破了这份寂静：“虽然阿离你本来就很漂亮、可是今天看上去却格外引人注目啊。尤其是这发型，简直是天才之作，实在太适合你了。”

自己走进餐厅偷觑着楚墨吟的表情，她一副一切尽在掌控和意料之中的淡定表情就已经很让她不爽了，现在竟然还变着法夸自己是天才到底是有多自恋啊？！

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人，她真想冲上去扯楚墨吟的脸、省得她露出那恶心兮兮的假笑。

但现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思考着纸条上的话也不无道理，就对楚墨吟回以同样优雅而不失礼貌的假笑——

“谢谢姐姐夸奖，只是心血来潮弄了个新发型，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但是、凭我怎么折腾，却还是比不过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的姐姐更惹人疼——”

“不不，我就算了。”楚墨吟恰到好处敛去了嘴角的笑靥，恢复到了记忆中最熟悉的那种云淡风轻的声音：“比起惹人怜惜，我倒是更希望其他人都像空气一样无视我会更让我安心。”

“然而恐怕不行呢，墨吟小姐。”正在布餐具的仆人何夏云立刻道：“我承认刚才的确是被殇离小姐惊艳到了，但是墨吟小姐你的美貌却也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纵穿着男装、也依然有着常人所不可比拟的高贵气质。”

前生的记忆里，楚墨吟的确总是穿着男装——

即使是现在，她身上穿着的也是美索学园的男款校服。

如何夏云所说，男装丝毫不损她的幻月般的盛世美颜和高岭之花的气质，倒是平白为她添了五分英凛三分孤傲和两分说不出的神秘。

以至于在前世作为美索学园第一女神的她不仅仅是男孩子们的话题中心、不少女生也暗暗关注着她甚至还有塞情书给她、向她告白的——

无论男女，基本是无一例外被她以“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这个理由拒绝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对不起”“请走开、我对你不感兴趣”倒也未必能让人轻易放弃，可是女神已经心有所属这件事却简单的让绝大多数人都死了心。

如果她对待爱慕者的态度仅仅是这样就结束，纵然她所犯下的罪行也不能说可以轻易被宽恕——但那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不过就是一份对微生凡求而不得的痴恋而已——

然而她终究还是利用了他人的感情。

她利用了爱慕她的少女，让她接近微生凡。让那位少女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陷害微生凡，最后更是开车撞了微生凡的迎亲婚车，将其残忍杀死后自尽——

也不知道楚墨吟使用了什么手段给其洗脑，在自己看到那视频的时候，少女的脸上仍旧带着心愿得偿似的微笑——

那笑容在前生纠缠了她许多年，无论是醒来还是梦中、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为了弄清那笑容下的真意以驱赶梦魇、她自虐式反复观看微生凡被虐杀的视频试图找到线索——然而、她最终非但什么都没能弄懂，那张被鲜血染红、却依旧宛如百合般纯洁的容颜却被深深烙印在灵魂之中——

她想，看上去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少女，只是受到引导才走上了歧路吧……

也不知道重生后的自己是否能顺便把那位少女的命运一并从泥沼中拖拽而出——？

“什么高贵气质？”楚河的声音把楚殇离从回想中拉回到现实：“不过就是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妖怪罢了。若是把她丢在古代，做妃子恐怕是不行、说不定能做个督领侍——很大的官，也很适合你，不是么？”

在楚殇离的记忆之中，楚河嫌弃楚墨吟是分家女，两人关系一向不好。不过上辈子的楚墨吟多是在隐忍，引得楚殇离倒是因楚墨吟常常和楚河吵架，这一世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楚殇离重生之事懒得装下去，“哦”了一声后，倒是很不客气地还了口：“我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不想楚大少爷有上进心，若是有机会总想着主动做贴笔、当然盯着督领侍了。”

“楚墨吟、你——！”

楚河拍了一下桌子，楚殇离思虑片刻，按住了楚河的胳膊、以撒娇的口吻道：“哥，别和墨吟姐姐斗嘴了，显得您太小气了。人家现在有点饿了。还是吃饭吧！”

楚河“呵”了一声：“你倒大方、一觉醒来又站在她那边——难道你忘了昨天楚墨吟把阿凡送你的点心从窗口丢出去的事了？”

“唉呀，哥，我怎么可能在乎啊？虽然当时我的确很生气、可是细一想想——墨吟姐姐她昨天肯定是因为凡哥哥来得太迟了心里气不过才把点心丢出去的，说到底还是为我气闷，我若是连这是非黑白都分不出也太不知好歹啦。”楚殇离露出天真可爱的笑容。

楚河一怔，微微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刮了一下楚殇离的鼻子：“你啊，就是太善良，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你以为的真心相待、人家可不知道心中怎么算计着你呢。”

他有意无意瞥了楚墨吟一眼，楚墨吟正低头翻书、敌视的眼光全当没看见。

楚墨吟一得空就看书、吃饭走路外出的时候也始终在看书，甚至看上去都有点走火入魔了——因而学校里都戏称她为“学魔”而不是“学霸”。

书页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使得餐厅内充斥着尴尬的氛围。

“好了好了。”洛云江在这时候插话进来：“阿离说的没错，墨吟一直都是好孩子，只是有时候言行不大讨好……昨天那页就当翻过去了吧。来、我们吃饭吧。”

楚殇离刚要切开盘中煎得焦焦脆脆的荷包蛋时，洛云江忽说了一句话让她手指一松，手中的叉子掉落在盘上，发出“叮”的一声。

“阿离，你今天的打扮实在比素日好看太多，像极了你母亲小於菟。”